彰化電鍍廢水案 凸顯農田水利會缺乏民意監督

農委會近年針對全台十五處農田水利會的「水質監視」業務評分,幾乎都是滿分。去年12月4日,監察院一份調查報告指出,根據農委會的考察結果,「意謂農田水利會對水質監測作業執行情形良好,惟國內農地遭污染之情事,卻屢屢發生,農委會對各農田水利處水質監測作業之考評設計,實有檢討之必要。」

去年12月10日,彰化地檢署查獲十家電鍍業者偷埋暗管,排放含重金屬廢水到灌溉水圳。這十家業者分別為彰化市的祥賀電鍍、藝松、蘇振輝工業、新全發電鍍、正錦達五金工廠、特愛工業、膳旺工業社,以及和美鎮的啟耀金屬、青輪昌與翔通工業社。

這十家偷排廢水的電鍍業者所在地為彰化的烏溪灌溉區,主要經過東西二圳、東西三圳。但是根據「農田水利會灌溉水質監測網」,東西二、三圳的水質狀況皆為「優良」。

為什麼農田水利會的檢測都說沒問題,卻一直傳出工業廢水污染農田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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彰化農田水利會灌溉圖,污染較嚴重的是橘色區塊的烏溪灌溉區,不少電鍍業者排放廢水,污染了東西二圳、三圳。 來源/彰化農田水利會

檢測點有代表性 才能追蹤污染源

檢測地點是否具備代表性,是首要原因。2011年以前,全台將近四成的灌溉水圳並未設置監測點。監察院的調查報告指出,全台15處農田水利會管轄主要圳路共計1174條,但是在2011年前只有653條圳路有設置監測點。

這兩年農委會進行全面評估與調整,在2013年增加到942條水圳設置水質監測點,全台共有2251個水質監測點。至於灌溉水質監視點的設置密度,農委會也表示,幹線與支分線的監視點,應以每灌溉面積1,000及300公頃至少設置1點監視點為原則。

對此,長期研究農田水利的台大教授張文亮解釋,灌溉水圳由源頭到農田可分為幹線、支線、分線、小給,各地的農田水利會管轄範圍不一,有些水利會全都管,有些則是只管到幹線、支線。張文亮說:「分線、小給如果農田水利會不管理,就等於沒有人監督了,也無法追蹤污染情況。」

水利會收搭排費 就要負責任

事業廢水搭排灌溉水,則是第二個原因。依照法令,工業廢水不得排入灌溉用水,若要排入灌排兼用的水圳,則需符合環保署放流水標準、農委會灌溉水標準,一旦發生污染,管理水圳的農田水利會將成為潛在污染責任人。

在實務運作上,不少電鍍業採用「在灌溉渠道搭排廢水」的方式,並付給農田水利會搭排費用。今年12月彰化檢方查獲的十家電鍍業者中,其中位於彰化市的七家業者,就是俗稱的「搭排戶」。

全台各地農田水利會,只有宜蘭水利會不收搭排費,但遭遇不小阻力,不少業者、農舍主以符合「放流水標準」為訴求要求搭排。「收了搭排費後,如果發生污染,是要負責任的,農田水利會要更謹慎,」台大教授張文亮說,「如果工廠廢水符合放流水標準,可以排到水庫嗎?放流水標準是評估污水處理本身有無成效,並不代表可以排到附近的魚塭、農田。」

會費由政府出 水利會不需回應農民的質疑

農田水利會無法追蹤污染的第三個原因在於,缺乏民意的監督。根據農田水利會組織規則第十三條,「農田水利會員額編制,以灌溉排水面積一百五十五公頃置一人為原則,由主管機關核定之。」這表示,農田水利會的員額編制與灌溉面積有連動關係,若因為農田受污染而決定停止供水,將減少灌溉面積,連帶使得水利會的人事將因此而縮編。

「重金屬污染的農田,為什麼水利會的水不停灌?和美、彰化是重金屬土壤的汙染區,為什麼還是照排水?原因很簡單,如果政府宣布此處為嚴重污染區,不供給灌溉水了,水利會的人員會受影響,可能會失業。」張文亮解釋說。

此外,農田水利會的會費,以往是向入會的農民收費,但是在1994年之後,政府全額補助代繳會費,每年補助金額超過二十億元。政府幫人民出水利會的會費,用意在於體恤農民,但張文亮認為這對水利會與農民都有負面影響,他說:「以往水利會向會員收會費時,必須重視農民的聲音,但是現在既然會費由政府出,身為公法人的水利會更不需要理會農民了,演變成農民沒有要求水利會的權力,水利會本身也沒有改變的動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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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1月的彰化農田水利會會務報導,其中一則為「會長喜事臨門娶媳婦」,會長的兒子、媳婦都在水利會任職,會訊上提及各方人士到場,「會場聚滿賀客人潮,呂會長滿面春風,洋溢喜氣。」 來源/彰化農田水利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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