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寫手

寂靜的秋天─毒鳥的責任該由誰來扛?

文/洪孝宇、林惠珊、謝季恩    圖/洪孝宇

近日的相關新聞,由於篇幅有限容易讓大眾產生誤會,我們要特別強調,農藥在合法合理的使用之下,能夠防止作物病蟲害,農藥的毒性會隨著時間及陽光照射而降解衰退,在採收前只要不再追加農藥,過了安全期後才採收販售,我們並不會如文中的鳥類吃到如此高濃度的農藥,也不會影響到人體健康,因此不需要恐慌或拒買。

目前看到黑鳶和其他鳥類遭到毒害的元兇都是加保扶(又稱好年冬),在動植物防疫檢疫局(農藥主管機關)的分類上是屬於劇毒農藥,尤其對鳥類的風險更高。不過根據我們訪談農民的結果,按照標準稀釋倍數和使用規範,施用農藥會把鳥毒死的機率是很低的,所以田裡會有大批死鳥很可能都是「故意的」。

他們根本就沒稀釋,把稻穀泡在原汁裡面,然後就拿去撒在田邊, 訪談的時候一個大嬸小聲地說。

其他農民更直接:不毒鳥沒法度啦,放鞭炮還有點效果,但是現在鞭炮有多貴你知道嗎?

還有人激動地指著一大群麻雀說:

我如果不毒鳥,會有收成嗎?這些鳥會來啄剛發芽的豆苗,啄了又不吃,這叫糟蹋!不然你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告訴我啊!你是搞保育的是不是?

我們只好連忙否認,說我們是學農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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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鳥」是農友最後的手段,應一起協助面對

事實上類似的毒鳥手法已經行之有年,也不是只有發生在屏東,包括台南官田的保育鳥類水雉集體暴斃事件、台中大雅的毒鳥事件、宜蘭的毒雁鴨事件等,顯示許多農民都對使用好年冬來毒鳥有一定的認知。的確,根據我們目前的調查,只有1/4的農地有發現死鳥,可見會有死鳥是跟農民的施作方式有關。

為了確認這些鳥究竟是吃了什麼而中毒,我們忍著濃厚的屍臭,剖開一隻隻已經長蛆的紅鳩屍體,檢查牠們的嗉囊和胃內的食物。總計解剖了38隻,結果大多數都有吃到稻穀,跟農民灑稻穀毒鳥的說法是吻合的,其他的食物還包括紅豆、毛豆、天然草籽和鴨飼料等。

鳥類造成農作的損失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農政單位呼籲農民應該使用物理方式驅鳥,”例如立稻草人、田區吊掛反光帶或廢棄光碟、插旗幟、製造聲響、田區覆蓋防鳥網及驅鳥機器裝置等”,但困難的地方在於鳥的適應力是很強的,沒有一種方法能夠永久有效,輪著使用一段時間,避免鳥類習慣,但一下子好像又沒甚麼效果了,全面覆蓋防鳥網成本又很高,所以少數農民才會採用「毒鳥」這樣經濟實惠的化學戰方式,但是卻隨著食物鏈間接毒害黑鳶和其他野生動物,對生態有很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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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籲政府透入更多資源,防堵鳥害

農民使用好年冬毒鳥,是屬於個人行為,相信大部分的農民是安全用藥且不會毒鳥的,但鳥害卻是多數農民共同會遭遇的難題。農民是辛苦的一群,農民為了我們的糧食努力著,他們面臨的鳥害問題是那麼的嚴重,我們在購買農產品的時候只要便宜、好看,有沒有為農民想一想農民的處境,在目前還沒有一個公認有效且經濟的驅鳥方式的情況下,光使用道德勸說,要農民自行吸收鳥害損失或驅鳥成本其實並不公平。

因此我們呼籲政府應該多投入資源研究有效的防鳥方式,並補助或輔導農民使用,不應讓弱勢的農民承擔所有責任。要是真的能夠有便宜又有效的物理驅鳥方式,誰又想要痛下毒手大打化學戰的殺死所有造訪的鳥類。

只有當我們設身處地的為農民著想,理解他們所遭遇到的鳥害問題和困難,邀集更多單位來幫助農民想想辦法,試圖為農民尋找其他對環境更友善的替代方法這才是解決之道,也才能夠確保我們食用農產品的安全問題。

從前在鄉村經常可見的黑鳶,很可能就是因為撿拾在田裡被毒死的鳥類屍體而跟著中毒,以致於數量越來越少。就有農民說他很懷念三十、四十年前,一邊耕種時一邊看到有黑鳶成群在飛的景象。但現在只剩下基隆、台南和屏東等少數地方還能夠見到,很可惜。我想我們必須幫幫農民解決他們遭遇到的鳥害困境,避免故意毒鳥的事件持續上演,這才能讓黑鳶有一線生機。

(中毒的黑鳶被拾獲,死在山野間沒被發現的恐怕更多。以下影片是2013/11/15民眾從東港發現疑似中毒的黑鳶,在獸醫師緊急醫療後仍宣告不治。)

http://iwcraptor.pixnet.net/album/video/410197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