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許育銀)
(攝影/許育銀)

鮮的滋味

如果將撿拾珍寶當作尋寶遊戲,可將拾獲的珍寶們還回大地;如果想把珍寶們公代、文蛤以及螺帶回,那就要熟記下列步驟,首先尋一處引入海水的小池塘,將桶內的海貝倒出一一洗淨,再用喝完的寶特瓶帶回海水,為後續的吐沙做準備。

許久沒到海邊,央請住在八里且熱愛大自然的朋友帶我到出海口尋找蚌殼類。

算準潮汐時間,在退潮時來到出海口。這是一個太陽頗大,海風頗大的日子,從豔陽高照到落日餘暉,豐收的加菜之旅即將展開。

鮮味捕撈法 口傳心授

想要容易捕獲的蚌殼,挑選公代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就算技術不佳,仍可收穫。往土堆翻挖,有噴出水的區域就有它們的蹤跡,直挺挺往土裡翻去就能獲取到收益嗎?這誤會可大了,公代殼薄,只要不小心就會把殼挖破,它們的生命就此落幕,如果自作聰明將破殼的公代帶回,隔夜必受腐敗味襲擊。

好好探挖它們,是獲取海生野味的第一步,無心式揮毫,輕撫泥巴,看見一縷拋物線噴出即邁向第二步;第二步小耙子落下需夾帶輕功,唯有輕盈相待,公代才能完好無缺,挖到後,記得準備一桶海水,將公代放入,讓它忘記自已已離開泥地;第三步開啟偵查雷達,因為有一就有二,無三不成禮這句話,用在這裡一點也沒錯,成群的公代家族等著你細心挖掘。完成三步法則,保證給你滿滿的野味。三步驟記下並且反覆練習,帶回半桶海貝,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如果說這趟旅程只讓你學會捕拾公代,必定是可惜的,因為鮮甜的赤嘴仔(即赤嘴蛤)以及野生的文蛤才是這趟探索之旅最濃郁的一頁。小心翼翼已無法滿足出海口的掏寶夢,友人輕聲喚到「要不要往海浪處走去,看看有沒有其他嬌客」。立即答應,畢竟已習得撿拾公代的技藝,深怕再挖下就要開班授課。

於是往大海走去,潛心學起撈拾文蛤的技巧。文蛤殼硬,不隨意透露自己蹤跡,與稍早的公代撈拾步驟有所不同,需要不吝惜出力,方可邁向成功的第一步。接下來,自己愈翻攪愈茫然,只能委身於友人之後,跟著她在沙地邊大範圍的掃射,未果。移往他處,再未果,再移往他處。來來回回多次後,總算拾得六七顆外加一顆螺,其中還包含跟蜆一樣大的小文蛤,還有早已逝去生命的文蛤。撈拾文蛤不止靠技術還靠經驗,入門不久的我,缺了決心、耐心跟體力,便停下探挖工作。

用手挖掘用心體會,用影像記下一抹難忘的甜

從撈捕者化身為攝影者,拿著手上的相機向海平面捕抓不能食用的記憶,不遠處看見海鳥低飛,準備尋找獵物。不識海域環境的我,看見照片上的獵物便正步走去,卻讓自己陷在泥沼之中進退兩難,明明就只差十步路,卻咫尺天涯,若能生出雙翼,或許這段路就不會如此艱辛。

可轉念一想這也是難得的泥巴浴!便收起相機,認真地將深埋在泥沼的雙腳拔起,緩步走回沙質地,與照片上的獵物輕聲道別。

認真思考離開泥濘的方式,上膝到腳底已被污泥包圍,如不說明,還以為自己是犁田老牛,負著犁田的農具,慢慢耕耘土地。好在,堅定緩步慢行是有用的,不到半刻,便回到沙地,重新尋找鏡頭上的獵物。

回過神,餘暉俏然躍上,炙熱褪散,打開負重背包拿出水杯再配上運動飲料,大口飲下,結束這探尋寶之旅。意外發現撿拾海貝竟如此勞費力氣,這一趟下來還有半桶的海貝,也算是難得的豐收之旅。

如果將撿拾珍寶當作尋寶遊戲,可將拾獲的珍寶們還回大地;如果想把珍寶們公代、文蛤以及螺帶回,那就要熟記下列步驟,首先尋一處引入海水的小池塘,將桶內的海貝倒出一一洗淨,再用喝完的寶特瓶帶回海水,為後續的吐沙做準備。

別以為帶回去的海貝們可以立刻煮來吃,它們需要經過一天一夜的吐沙,隔日晚上才能吃到新鮮的滋味。海貝們在水桶裡忘情地露出排水裝置,就連藏在殼內的螺肉,也像是盤絲的蜘蛛精,用它的螺肉包住公代,自在地吸允著他的養分。

撿拾之樂,是探索後的嚐鮮趣

隔天一早,看著海貝們在水面上噴出水柱,水面下積累成堆的泥沙,為讓它們充分吐沙,將前夜的淤泥與海水倒出,再逐一洗淨,倒入剩下不多的海水,滿心期待地等著夜晚的到來。經過一日的等待,總算可以迎接辛勞的成果。

一個箭步衝進家門,一股腐敗的臭味撲鼻而來,這時候才憶起友人的提醒,千萬不要把破殼的公代帶回,因為破殼的公代經不起海水一夜的摧殘,他們早已死去。好在上午出門前,有將海貝們分成三盆,一盆文蛤與螺、兩盆公代們分為殼破的,還有殼完整的。

將腐敗的公代清理完畢後,再將吐沙完成的海貝們逐一洗淨,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出蒜頭,剝出蒜粒,拿出菜刀拍打蒜粒化為蒜末。拿出炒菜鍋熱鍋後,倒入橄欖油,將蒜末、海貝大火翻炒,再倒入米酒,不到幾分鐘,鮮味即時上桌,大口吃著海邊賜予的禮物,如果再來上一罐帶氣泡的飲品,那自然再好不過了。

問我滋味如何?文蛤鮮甜富有嚼勁令人難忘,公代軟嫩平日少見讓人驚喜,只是步驟繁瑣,費時耗力,想再多撿拾一些文蛤,也只能靠運氣。

這趟尋寶之旅在褪去海水的土壤上,不只遇到公代、文蛤、海螺,有一個洞有一個洞裡的招潮蟹、水坑裡蹦跳的彈塗魚、捕食魚米的海鳥,以及同為漁獲忙碌的人們與我一同共享一方天地,這是否也是場生命的挖掘之旅,貌似容易取得的鮮貨,如未用心相待,也無法帶回,過程若未保持耐心,也難獲取海貝,當然還想再試試,畢竟這是來自於海邊特有的新鮮滋味,不屬於城市,這是專屬於鄉村的撿拾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