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中國牡蠣洗產地,不公平競爭

當中國牡蠣過海成為馬祖生蠔,除了食安疑慮之外,走私無須報關課稅,是否造成不公平競爭,衝擊台灣牡蠣產業?

馬祖漁民認為,兩種牡蠣的目標市場差異大,不會影響台灣漁民權益。的確,台灣牡蠣當前最大的「外敵」是越南低價蚵肉混充,大顆帶殼的走私生蠔並非消費市場主力。然而,台灣也開始有漁民嘗試養殖單體大顆生蠔,「馬祖漁民跟中國拿成貝、賺個價差,成本差很多,對我們很傷」。

漁民擔憂的不只是搶市,雲林縣牡蠣養殖發展協會理事長丁健家表示,「誰知道這些隨便進來的牡蠣帶了什麼病菌?」他呼籲政府要謹慎防守邊關,別再讓風雨飄搖的台灣牡蠣產業受到更多打擊。

馬祖生蠔個頭大,雖與小吃的蚵肉目標市場不同,仍可能衝擊台灣產業。(攝影/李阿明)

馬祖漁民:中國牡蠣不會打擊台灣產業

國人常吃的牡蠣,主要是去殼的蚵肉,適合煮湯、煮粥或做蚵仔煎。中國牡蠣混充的馬祖生蠔,體積大約是台灣牡蠣的三倍,都是帶殼銷售,多數用來生食、燒烤。馬祖區漁會常務監事陳泰英指出,馬祖生蠔的尺寸和品質都不是台灣蚵仔可以比擬,兩者的目標市場不同。

連江縣長參選人蘇柏豪分析道,馬祖運往台灣的牡蠣與台灣養殖的「路線不同」,中國牡蠣至少都養三年,個頭大、蚵肉肥美,在馬祖海域淨化後再運往台灣,走的是高檔的市場,就算不是當生蠔生食,餐廳拿來焗烤也賓主盡歡。目前從中國進口牡蠣仍然違法,而且馬祖量能有限,無法大量掛養,遑論打擊台灣牡蠣產業。

台灣蚵民:短期影響不大,長期不可忽視

馬祖牡蠣對台灣產業有沒有打擊?有些漁民態度十分樂觀。雲林縣養蚵協會主委林全發指出,東石牡蠣帶殼出售,1 斤至多 80 元,馬祖牡蠣帶殼可以賣到 1 斤 180 元,消費者可以接受即可,他甚至認為有機會拉抬台灣牡蠣的價格,「只要不是像越南蚵那樣走低價路線,我沒有意見」。

台南牡蠣產銷班第三班班長黃俊郎也強調,馬祖牡蠣產量少,同時,台灣蚵多走小吃路線、非高級食材,帶殼牡蠣搶攻的卻是生蠔市場,帶殼賣的牡蠣與台灣蚵肉確實走不同路線,「馬祖牡蠣對台灣目前影響不大」。

東石蚵農陳宏聰則有不同的看法,他認為台灣牡蠣受到季節影響,有時候確實不夠肥美,再加上近年收成愈來愈差,「很擔心消費者會習慣買穩定供貨又肥美的(馬祖)牡蠣」 。

不過他也認為,一旦消費者得知真正的生產國是中國,或許會寧可改買日本或其他國家進口牡蠣,希望政府能夠正本清源,別讓馬祖有機會「掛羊頭賣狗肉」。

馬祖生蠔多半生食或燒烤,售價高於用在小吃的蚵肉。(攝影/楊語芸)

中國牡蠣洗產地,形成不公平競爭

丁健家指出,馬祖也是台灣的一部分,就像澎湖也生產牡蠣一樣,他不介意外島來分食台灣牡蠣市場,「但如果是中國生產的、來馬祖洗產地就不行,我們為什麼要幫助中國發展產業!」

他另外提及,台灣海域原本沒有類馬爾太蟲病,近年牡蠣卻都感染這種病毒,「誰知道這些隨便進來的牡蠣帶了什麼病菌?」他呼籲政府要謹慎防守邊關,別再讓風雨飄搖的台灣牡蠣產業受到更多打擊。

協會總幹事邱俊壹則認為,台灣也在養殖高級大生蠔,至少像他這樣的雲林青漁已開始嘗試,目前量能雖然有限,但馬祖牡蠣的確會影響他們的競爭力。

他認為馬祖漁民若真的養殖、大家公平競奪市場,自然沒有問題,「但他們跟中國拿成貝、賺個價差,成本實在差很多,對我們很傷」。

邱俊壹養殖單體牡蠣,認為馬祖牡蠣是不公平的競爭。(攝影/楊語芸)
台灣養殖的單體牡蠣(照片提供/丁健家)

資深水產業者:帶殼蚵未管理,中國蚵肉恐將接力進口

長期觀察台灣漁業發展,湧升海洋創辦人徐承堉指出,越南牡蠣與台灣牡蠣競爭的是同一個市場(指蚵肉),馬祖牡蠣搶佔的則是歐美日進口大生蠔的版圖,目前的確並不衝突。但是台灣牡蠣生產量無法滿足消費量,而且產量一直下降,這是不得不正視的問題。

徐承堉表示,台灣養殖業長期依賴進口飼料,唯牡蠣是不需要飼料的蛋白質來源,「對我們的糧食自給非常重要」。同時,牡蠣也是農村重要的產業,儘管開蚵人日漸凋零,但目前仍舊提供不少就業機會。

徐承堉認為,馬祖牡蠣議題之所以要謹慎處理、眼光放遠來考量,是因為現在雖然都是帶殼販售、走高級路線,與台灣蚵的小吃市場不重疊,但難保日後會進一步透過小三通開放中國蚵肉進口。

徐承堉認為,處理馬祖牡蠣議題,眼光要放遠。(攝影/李阿明)

漁業署:無走私證據,不會開放中國成貝或蚵肉進口

針對中國牡蠣混充馬祖牡蠣入台,漁業署副署長陳建佑指出,連江縣的民意代表曾要求,讓馬祖從中國進口 2 公分以上、最好是 5 至 8 公分的成貝來掛養,漁業署召集台灣牡蠣養殖業者討論後,咸認此舉不妥。

陳建佑表示,牡蠣是台灣重要養殖物種,中國生產成本遠低於我國,若挾低價優勢大量銷往台灣,勢必對國產牡蠣造成衝擊,「署內不會同意」,馬祖不會成為進口中國成貝的特例,遑論蚵肉直接進口台灣。

關於走私,陳建佑強調,政府部門有不同分工,「漁業署若接獲走私檢舉,會發函請關務署、海巡署或食藥署查緝」,漁業署的責任是輔導漁民作好溯源管理。至於馬祖水域有沒有走私的中國牡蠣成貝掛養?陳建佑說得含蓄,「我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們會這樣做」。

陳建佑補充,連江縣政府擔心中國牡蠣走私的狀況,希望漁民自清,因此透過「連江縣水產品證明標章」進行管理,站在漁業署的立場會盡全力協助,讓馬祖水產品能作到溯源養殖。

不過養殖前端查核與後端管理需由地方政府執行,證明標章是有效的,才能夠推薦消費者購買,「一旦由連江縣政府掛上標章,就與走私無關了」。

漁業署副署長陳建佑強調,不會開放中國成貝牡蠣進口。(攝影/楊語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