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伸閱讀)為鼓勵農民由高麗菜轉作青花菜,可冷凍於夏季釋出,政府祭出獎勵金,但因政策設計與執行出現落差,導致今年青花菜量大價崩。記者調查,高麗菜種植面積未大幅減少,青花菜面積卻增加 300 多公頃,加上越南青花菜在冬季仍大量進口,內外壓力導致市場徹底崩盤。

高麗菜沒少種、青花菜卻多了三百多公頃
雲林、嘉義是台灣蔬菜重鎮,政府由 2017 年起,輔導農民不種高麗菜,轉作青花菜等其它作物,第一年成效顯著,雲林的高麗菜種植面積減少約 117 公頃,但隨後五年並未持續下降,依然在 1850 公頃間徘徊,直到去 (2024)年才降至 1735 公頃。
然而,嘉義縣的高麗菜面積卻「不減反增」,最高峰曾突破 640 公頃,比 2017 年增加逾一成。整體來說,獎勵政策並沒有讓高麗菜種植面積大幅降低。
與此同時,青花菜面積卻是節節攀升,嘉義縣的種植高峰近 650 公頃;雲林縣則從 655 公頃一路來到 975 公頃,即將突破 1000 公頃大關。高麗菜少種了一、兩百公頃,青花菜卻多了 300 多公頃,市場胃納有限,價格自然難以維持。
青花菜費工又缺工,難以全面取代高麗菜
從農民角度來看,即便有轉作獎勵,青花菜並非取代高麗菜的「理想作物」。
謝志坪分析,青花菜相當費工,採收後不能直接裝簍,必須一一去除周邊葉片、修整菜梗;且青花菜並非同時成熟,需要反覆巡田,尺寸夠大的才能採收。他的兩分地青花菜,往往要採七、八次才能全部收完。
相較之下,高麗菜一塊田可以一次採收完成,許多農民直接交由盤商處理,盤商也有配合的採工,農民不必承擔人力壓力。謝志坪認為,雖然轉作獎勵有現金誘因,但真正能轉作的數量有限,高麗菜的產量自然不會因此大幅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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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作不只一條路,但每條路都有代價
高麗菜轉作的另一個獎勵作物是青蔥,但今年蔥價同樣低迷。記者在雲林、嘉義田間看到多處廢棄蔥田,青蔥老化開花,白花點點雖美,卻是農民難以收成的無奈風景。
另一轉作獎勵作物是白花椰菜,既可鮮食,也能加工成花椰米或菜乾,用途多元,且健身市場需求穩定,目前市面上多為進口產品,國產花椰米具一定潛力,然而轉作成效也不彰。因為避免花球日曬變色影響賣相,每顆白花椰菜都需加蓋不織布遮陽帽,每頂成本約 20 元;一分地約 4,000 顆,前期資材投入即高達 8 萬元,成為農民轉作的一大門檻。
李建鋒指出,與其補助作物價格,不如補助這類必要資材,農民才可能真正願意轉作。
進口未退場,反而在盛產期湧入
不過,也有農民對政策介入持保留態度。林哲祥直言,只要是政府干預市場,往往適得其反;不論菜多價低或菜少價高,都應交由市場自行調節。他也批評,當菜價稍有起色、農民剛能喘口氣時,政府便啟動滾動倉儲平抑價格,長期下來,反而削弱農民對市場的信心。
林哲祥一語中的,政府一方面鼓勵轉作青花菜,卻不曾限制進口數量及季節,進口蔬菜已經不是補夏天的空缺,更直接衝擊冬季本土蔬菜的市場。
台灣進口青花菜主要來自美國及越南,不過美國的數量逐年遞減,如今幾乎是越南青花菜的天下,且整體進口量也有愈來愈多的趨勢。過去進口多集中在 5 月至 10 月,用以補足夏季缺口;但自 2022 年起,越南青花菜在 11、12 月也有大量進口,單月甚至超過上千公噸。
在轉作獎勵推動下,國內青花菜已經增產,進口大門卻未關上,形成「內有增產壓力、外有進口夾擊」的局面。原本希望透過轉作平衡市場供需,卻因缺乏進口調節機制,使大量進口菜在本土盛產期同步湧入,抵銷了政策效果,也讓鮮食市場價格雪上加霜。
合作社:政策並非無效,冷凍量可望增加,但應適度管制進口
不過,嘉全果菜合作社理事主席林嘉德指出,計畫性生產模式讓國產冷凍青花菜在團膳與業務通路逐漸取代了過去由進口蔬菜壟斷的局面,消費者也愈來愈習慣使用經過殺青、冷凍處理的本土優質蔬菜。二崙果菜合作社理事主席鍾錮鈿則強調,青花菜具備約 50 天的冷藏韌性,可視市場行情調節出貨,「今年的加工量有望再增加一成至兩成」。
鍾錮鈿並認為,轉作獎勵確實有助於挪移高麗菜的種植面積,避免單一品項全面崩盤引發連鎖效應,因為高麗菜一旦價格失衡,往往會拉低所有蔬菜的行情。鍾錮鈿也建言,政府應在冬季適度管制進口,以確保配合轉作政策的農民能獲得合理的利潤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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