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mu(阿嬤)妳好!」「妳好、妳好。」
這裡是Pisirian(比西里岸),眼前有著衝浪客般黝黑肌膚的開朗女孩,正在和部落裡的長輩們打招呼,她是綽號「大苑」的黃苑蓉,現任環境資訊協會(簡稱環資)Pisirian工作站的專案經理。
原是台北姑娘的她,8年前隻身來到台東從事農場、工地、社區營造員等工作,目前的工作是讓環境教育、環境政策和部落接軌,業務包山包海,從部落互動、友善農耕到傳統領域口述調查,都是她例行性的工作內容。
和其他偏鄉一樣,成功鎮無論原、漢,人口外流,居民早習慣使用農藥、除草劑省工,要推動友善農耕,不只是「高談闊論」甚至被認為是「搗亂團體」,大苑下田耕作、學阿美族語,以不要funsia(噴)、不要sabayu(藥),代替口語上的「種有機」、「不要農藥」,展現她融入當地的決心。

不讓居民以為「玩完就走」,種地、學方言秀決心
Pisirian原是阿美族人的放羊之地,但如今這裡卻以美麗海灘、宜人海風、三仙台美景和幾米塑像更聞名全國,也是開發商覬覦的對象。
千里迢迢從台北來到台東工作,黃苑蓉關注東海岸的開發動態,並嘗試在部落裡為環境教育紮根;但想在資源貧脊的台東偏鄉推動,「照搬都會區的做法是絕對行不通」她說。
部落的時間彷彿凝滯,人們已經習慣既有的生活步調,若非日出下農地耕作,便是下午擺小吃攤、賣到晚上7點就收攤,眼前的溫飽議題遠勝於對環境保護、環境政策的追求;勢必得用其他方法來推動民眾認識自然農法、友善耕作,才有可能轉化為行動。
於是大苑便堅持一定要有塊能耕作的土地,不只累積自身對農作耕種的實戰經驗,或作為環境教育之用,更重要的便是深化和居民的連結;而眼前這塊約5分、雜草叢生的梯田,便是她的奮戰成果。回憶3年前剛起步時,梯田因過去長期使用農藥、除草劑,雜草、昆蟲都不太多,如今不僅偶而會有山羌、野豬造訪,更是「雜草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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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看似尋常的自然農法,當初卻被地主以為「只是租好玩的」而想解約、將土地收回去。經過數度解釋自然農法、和雜草共生,才把地主的態度稍微扭轉成「半信半疑」;而3年多過去了,環資也曾利用志工來移除入侵的小花蔓澤蘭,同時種植固氮的豆科作物固氮、回復土壤營養,另外還有種植部落常用作屋頂的建材白茅,以及想更認識布料的棉花等。
這個經驗讓她印象深刻,在地方上無論做何種倡議,一定要先爭取信任才有可能讓居民有機會認識到外界新知。「我相信當他們知道有其他選擇以後,自然會去選擇比較好的,像是不再依賴農藥、化肥,也才能達到環境教育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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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關心地方,再做環境倡議
不過在地方上想以「非營利組織工作者」的身分自居,其實並不容易,「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很像社工。」大苑苦笑著說,成功鎮上無論原、漢,都面臨青年人口外流嚴重的問題,導致工作機會不足、薪資不佳,有些家庭更因此溝通不良、或離婚,甚至飽受酗酒、毒品之苦,在這樣的社會結構下,無論是最抽象的環境教育,或是眼前的美麗灣、滿地富開發案對環境的傷害,顯然都難以成為居民的心頭大事。
「所以我只能先當旁聽者,」大苑說再看能否幫居民轉介到其他更專業的社福、法律組織以解決生活困境,才有機會讓居民回頭關注環境議題;而這也是為何無論中央或地方政府,只要釋出開發即有工作機會,便能獲得地方居民一定程度的支持,「對他們來說,這無疑就是生活希望。」
因此大苑也希望將環資的工作站打造成其他非營利組織的媒合窗口。像是每年都會有來自花蓮東華大學的6、70名師生來到成功鎮做環境教育,而大苑為了減少訂便當造成的環保筷、餐盒問題,同時也為創造地方經濟,她便說服自助餐老闆娘供應桶餐,「當他們知道環境教育、環境保護也能繁榮地方,環保團體才有機會爭取信任,也才能繼續在地方紮根」
不過有時非營利組織工作者的身分也會困擾著她。像有次到鎮上繳款、閒聊時,對方一聽到環保團體、非營利組織,竟直接問她「你們是不是在搗亂的團體?」甚至有些人更認為唱反調的都是「民進黨」,讓黃苑蓉一時之間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仔細解釋,而這也是地方生活圈上最常見的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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