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廚餘改革刻不容緩,修法讓廢棄物轉成飼料納管,迎向環保飼料養豬

台灣自 2018 年起防堵非洲豬瘟,七年後爆發首例,防疫破口指向未充分蒸煮的廚餘。廚餘的誕生,人人有責,儘管養豬是成本最低的去化方式,但風險與環保的責任不應由養豬產業承擔。

七年來,台灣未有積極廚餘管理政策,未來應嚴肅面對源頭減量,同時應修法,讓廚餘從法定廢棄物,正名成為「飼料的原料」,比照日本 EcoFeed,讓廚餘真正資源化,終結既有廚餘養豬的風險,迎向環保飼料養豬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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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造發酵液體飼料的日本食品環保中心(J.FEC)

國人每日生產 2100公噸廚餘,塞滿100輛大型垃圾車

在疫情之前,我國每日廚餘總量為 2115 公噸,其中 65 %(1384 公噸) 為家戶產生廚餘,另外有 35%(731 公噸)為來自餐廳、團膳的事業廚餘,光是團膳就高達每日500公噸。就整體廚餘總量分析,有62 % 是以廚餘養豬模式來消化。

疫情爆發後,中央呼籲國人盡量減少廚餘,且提醒要將廚餘瀝乾再丟棄,廚餘總量「帳面上」從2115 公噸降低至 1779 公噸,然而減少的廚餘其實多半是直接丟進垃圾桶,從結果來看,廚餘仍然維持在每日2000 公噸的數字,需要將近100 輛大型垃圾車才能容納。

過往,海量的廚餘全交由豬隻來消化,而因廚餘來自各種食物,成分多元,且會讓本土黑豬長得慢,有時間去累積風味,瘦肉也會更嫩,加上成本較低,因此黑豬與廚餘結合成一組循環經濟。然而,在全球爆發非洲豬瘟之後,因廚餘是病毒的通道,廚餘養豬的去留,就成了燙手山芋。

政策無新意,廚餘養豬戶雖下降,但未提升廚餘養豬管理

台灣於 2018 年起展開非洲豬瘟防疫,多數豬農呼籲應禁止廚餘養豬,但在廚餘無處去化的壓力下,農業部並未採納,採取的政策方向,是加大對廚餘養豬戶的管理力道。

農業部陸續提供廚餘轉飼料差額補貼、退場獎金,之後更規定僅有飼養規模 200 頭以下的養豬戶才能使用廚餘,希望減少廚餘養豬戶數量。從數據來看,廚餘養豬戶數量雖減少,但是無論對飼料或廚餘管理,並無更積極作為。

在養豬產業面,農業部本宣佈要開發「配方飼料」取代廚餘,但至今沒有任何廚餘養豬戶技轉。負責監管廚餘去向的環境部,更明顯怠職。廚餘管理最核心的是需要高溫蒸煮消滅病毒,但過往環境部系統僅要求豬農「拍照主動上傳」,且無法即時示警,致使地方政府稽查時間推遲。

而本次疫情爆發以來,廚餘養豬禁令尚未解除,新北市、台南市、屏東縣都出現違規現象,且台南的違規戶更是「無登記無檢核許可」的黑戶沒,凸顯出政府無法 100%掌握廚餘養豬戶,讓豬農界憤怒不已,230 個牧場連署,要求政府一定要禁止廚餘養豬。

台南市白河區魏姓豬農無牧場登記,卻違規使用廚餘養豬。(照片提供/台南市農業局)

沒有配套、地方自行宣布禁令,無法降低全台防疫風險

因廚餘養豬風險未能管控,在本次疫情爆發後,已有十縣市宣布永久禁止廚餘養豬,然而,因廚餘會跨區流通,個別縣市禁令僅是將風險轉嫁到其它縣市。

以雲林縣、台東縣為例,儘管縣內禁止廚餘養豬,但疫情前,雲林縣每日 50 公噸中,有 20 公噸去往外縣市、台東縣每日產出 14 公噸廚餘中,有 12 公噸進入屏東縣的養豬場,更別提台北等大都市勢必需要仰賴其它縣市消化廚餘。專家提醒,若無法對廚餘積極有效管理,光憑各地零星禁止,將讓廚餘地下化,屆時更難控管風險。

從廚餘屬性思考去化,65%家戶廚餘需源頭減量

總體來看,為了徹底解決廚餘去化與防疫問題,中央應針對「源頭減量」、「加大去化」兩方面著手。

從環境部統計可知,每日 2115 公噸廚餘約 65% 來自家戶,除了持續呼籲家戶廚餘減量外,「收費」是最能立即減量的作為,但除了容易造成反彈,也可能導致國人為規避收費,直接降廚餘倒入垃圾桶。假若不採取收費模式,則需於清潔隊收廚餘後進行減量,例如:集中以設備瀝油,將固液分離後獨立處理。

35 % 事業性廚餘需進行分類

其餘 35% 事業性廚餘減量的難度較高,以食品廠、屠宰場為例,以訂單需求處理原料時,產生的下腳料及廢渣,例如:豆渣、動物的內臟,是難以避免、減無可減的。

餐飲、團膳的廚餘應有更細緻的處理之道,若未來政策保留廚飼料化的選項,那餐飲及團膳的廚餘可用「廚房」為界,離開廚房、進入餐桌者為「廚餘」,類別複雜難以重新純化,但在廚房裡的則是「剩食」,可以再做分類。

例如在大型團膳、連鎖餐飲的廚房裡,食材雖來源多,但往往是批次大量處理,較有機會分門別類,例如:菜葉、瑕疵肉片等動植物剩食獨立分裝,對比動物性剩食,植物性剩食飼料化較無疑慮。

廚餘轉為環保飼料,廚餘不再直接走入牧場

倘若未來「廚餘飼料化」仍要保留,中央應訂出明確目標和期程,更應傾全國之力,讓傳統的「廚餘養豬」升級。首要之務,便是調整法規,讓廚餘從法定廢棄物,正名成為飼料的原料,有法源可依循後,現行國人認知的「廚餘蒸煮中心」,則要重新定義為「環保飼料工廠」。

當「環保飼料工廠」建起,中央便應強制要求全台廚餘不可再進入牧場。「環保飼料工廠」猶如豬的中央廚房,廚餘僅作為原料之一,需依照豬的營養需求,搭配麩皮、豆粕等製作精準配方,而所有廚餘車輛、人員進出都需清潔。

建置、營運也應比照偏鄉學校的中央廚房,有自動化溫度監控系統,所有數據、清潔消毒以及衛生單位的稽查紀錄,則應公開、透明,甚至必須讓各地豬農不定時參與稽查,才能真正讓國人安心。

若台灣的廚餘能像日本一樣真正走向 EcoFeed,92% 飼料養豬場與 8% 廚餘養豬戶,便能攜手、不會有對立關係,因為「廚餘養豬」走入歷史時,取而代之的便是精準、科學化的「環保飼料養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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