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設計一個護城河,這是城門,透過轉盤喀拉喀拉轉,城門放下來變成過道」李忠益在設計老房子時,把房子後的排水溝視作護城河,護的不只是老房子,可能也是他對偏鄉發展的堅持。而這次,他要保護的是在台灣消失六十年的藍草、藍靛技術。
從建築設計到農夫,李忠益因設計進入藍草世界
李忠益,身兼建築設計師、老師、設計顧問多職,近年又多了個身份——農夫。大家都叫他「小胖」,聽起來圓潤又親和,不過推開門進來的人,卻是一身精壯身子、黝黑膚色,黑眶眼鏡、白色襯衫顯得他有點嚴肅正式。但仔細一看,白襯衫袖口上有塊泥土的褐色,便於活動行走的牛仔褲也隱約沾染一塊塊污漬,農夫的影子仍存在於體面的裝扮下。
生命中的每個轉折其實都有跡可循,李忠益從建築走入課堂到進入鄉間,開始藍草的推廣,他說「絕非無中生有」。時間拉回過去,李忠益接了卓也小屋旗艦店的案子,而卓也小屋致力於台灣藍染發展,他當時只心想,不去了解這個產業要怎麼設計這棟房子?於是事情有了起頭。
藍草經濟價值高 卻消失六十年
台灣藍草所製作的藍靛,在清朝時期曾佔外銷第三名,整個西部平原種滿藍草,但自從化學藍靛染料問世後,傳統藍靛大受打擊,自1934年後就完全沒有外銷紀錄,沒有外銷就沒有農夫願意繼續種植,藍草在台灣消失近六十年,沒有人知道,直到藍染老師馬芬妹開始尋找台灣藍草蹤跡,力推「台灣藍」復育。
藍草所製成的藍靛經濟價值高,收益是種植水稻的五倍,而且藍草一年可以三收,水稻一年僅二收,東部甚至只有一收。台灣消失的藍草和經濟潛力,「好像生命中某個段落開始兜起來。」李忠益一直關心農村、聚落發展的問題,但他知道想在偏鄉做什麼事,資金來源很重要,只透過政府補助無法長久。
「做對的事一定要這麼勉強嗎?」李忠益說「我其實非常討厭被動式的政府補助,如果給錢就能解決問題,世界就能太平,那現在世界不會是這樣。」英雄有他自己拯救世界的方式,李忠益決定從藍草產業著手,使農民收入增加,讓偏鄉有更好的的經濟發展,「但這是浪漫的想法」。
推廣不易,李忠益自己下田試種
李忠益在苗栗苑裡蕉埔租了塊田種植木藍,由於木藍具有耐旱、耐濕、低照顧性等特色,特別適合在沒有灌溉用水的山坡地種植,李忠益也嘗試減少澆水次數,檢驗種植效果,「一整個冬天只澆一次水還是長得很好」,李忠益也完全不施化學肥料、農藥、除草劑,全憑它自然生長,就連雜草也不拔,每天就是去田裡踩雜草,雜草被踩扁了變得不健康,也就不會影響木藍生長。
自己打藍製靛,建立流程
木藍雖然種植簡單、經濟價值又高,但農村裡頭的人卻無法接受。李忠益說,農村是個被動性的環境,農夫現在種植水稻有保收制度,休耕又有補助,不願意嘗試新的東西,「這種被動性非常可怕」。另一方面,農夫覺得現在藍草還沒有成果,看不到未來不願意跟進,在這樣保守思維下,新的理念很難被接受。
李忠益起初找了四位農夫一起種植,到最後只剩下一個,「因為是租地給我的人,所以他跑不掉」,但李忠益種植方法與傳統農夫形式違背,最後索性一個人包攬所有事務,從種植、採收到製作藍靛,李忠益多半一個人,頂多找親朋好友幫忙採收。
採收回來的藍草如何製作高經濟價值的藍靛?李忠益從頭學習到處詢問,後來慢慢建立起一套流程,首先將藍草浸泡後,藍色色素會在水裡分解,再加入石灰用氣泡攪動,石灰吸附藍色色素沈澱,再經過紗布過濾後,得出膏狀的藍靛,便能拿去販售。整個過程全是手工,李忠益不假他人之手,硬是自己一人完成這浩大工程。
銷售藍靛到日本,未來建立染布平台利益共享
無法改變傳統農夫,李忠益在青年推廣上卻有一定程度的成功,除了宜蘭「倆佰甲」前來學習種植藍草、製作藍靛技術,李忠益課堂上的學生也踴躍參加,兩次藍草採收的報名人數都額滿,「經過兩年還是有水到渠成的感覺。」
李忠益也說目前計畫在南部中部建立染布基地,我提供藍靛,學生參與養藍、建藍,甚至是染布創作,「計劃的最終目標便是建立平台達成利益共享」賣出學生創作的藍染衣服、農民製作藍草藍靛,讓一切利益共享。
「只有這樣才能真正深入偏鄉,讓社造比較順理成章。」目前李忠益也透過同是藍染協會會員的駐日代表,販售藍靛給日本,從小量開始販售。
藍草拼出生命藍圖
「我常被問的不是為什麼要做這件事,而是為什麼還不放棄?」李忠益口氣有著嘲弄與不解,彷彿大家都問了個蠢問題,那究竟為什麼還不放棄?李忠益斬釘截鐵地說「怎麼可能放棄啊!」不是說這是什麼理想,而是看準自然產品跟農業結合在未來不會缺席,只會越來越多,而藍草經濟價值是看得見發展的。
年逾四十而不惑,李忠益說到了這個年紀,就會覺得該做點不一樣的事,而藍草正是他把生命段落湊起來的拼圖。
李忠益先生的聯絡email:Joy@zlabs.com.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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