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寫手

青農:暫時停止厭世 | 04 翻 不翻 (上)

翻土,在彰化常聽到的閩南語說法是「翻田 pháng tshân」或「犁田 lê-tshân」。
犁:名詞,可指「耕翻土地所用的農具」;動詞,可指「將較深層的土壤翻到表面」。
台灣最早使用黃牛犁田;至西元1624年,由荷蘭人自印尼爪哇引進首批水牛。| 圖/農業機械圖冊 文/農業兒童館 牛
自「犁」發明後,從最早的人力帶動,到有效率地運用獸力,如牛、馬、騾等;直至工業革命,獸力逐漸被機械取代❶。而台灣的農業機械化,主要是發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綠色革命好比燎原之火,政府不只引進了農藥與化學肥料,彼時更大力鼓吹農民使用吃石油的農機 ❷,例如耕耘機(鐵牛仔)及曳引機(火犁仔)等。取而代之的,並不僅是表面上的牛隻數量減少而已,還有牛耕背後的文化與情感意涵,而重要的操牛技術亦因此面臨失傳。
「美麗鐵牛」耕耘機於 1957 年刊登於《豐年》半月刊的廣告 | 圖文/豐年社
《豐年》半月刊上推廣耕耘機的漫畫(1957) | 圖文/豐年社
然而,無論是耕牛抑或機械,「翻土」的作用無非是鬆土、增加土壤的透氣性、曬土殺菌、掩埋上一期作物的殘體、整地等。但是,隨著耕牛減少、農機普及,農業對石油的依賴便與日劇增

但是石油還可以用多久?未來買得起嗎?❸

這是另一個很大的話題,在此便不多贅述,有興趣可以看清大彭明輝教授的這篇文章:《Peak oil 新解》。簡單點,可以點開這則影片,看01:53~04:08,有附中文字幕哦。

然而過度地翻耕土壤將造成嚴重的土壤侵蝕,所以除了上述的石油因素外,世界各地的農民基於環境保護,開始放棄、減少或改變「翻土」這道程序
土壤侵蝕:為土壤退化的一種形式。自然因素可為水或風。雖然侵蝕本為自然過程,但人類活動卻增加了全球侵蝕發生率的10至40倍維基百科
這則影片很直觀地實驗了土壤遭到侵蝕的過程。(因為沒有中文字幕,所以我大概解釋一下。) 影片中的三個容器裡原先有相同且等量的土壤,後來左邊的容器裡種了植物,中間的容器覆蓋了一層落葉,右邊的容器則維持原樣,即裸露的土壤。男子分別在三個容器裡倒入清水,模擬水流對土壤的侵蝕作用。另外,每個容器的瓶口各別接了一個杯子,盛接沒辦法被土壤吸收的水,以模擬地表逕流。實驗最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逕流水的清澈程度由左至右遞減。流經裸露土壤的水流帶走了最多的土

重點來了!

在農業活動裡,是什麼造成了大量的裸露土壤?

對!就是翻土。| 圖 Väderstad
尤其是機械化後的農業,使翻土這件事變得迅速且容易,只要一通電話,一兩個小時便能犁好一分大的地。另外,搭配化肥及農藥的使用,在地力未被耗盡前,農民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在同一塊地產出短期蔬果。一期的收穫就等於一兩次的翻土
但是土壤侵蝕、流失土壤,對農業、氣候變遷有什麼影響呢?不翻土,就能拯救土壤嗎,它有什麼優缺點呢?
詳細請待下集!!!

聊聊

自上回更新此系列文章,已是幾個月前的事了。但其實臉書Instagram一直都有陸陸續續在PO文,只是像隻蝸牛一樣。
總之,在2018年11月下旬,原先的田主割了稻。而我在割稻前的兩個多月主要在做的事是——蒐集有機質。來源有過田區或我家附近:國小落葉、菇寮太空包(木屑+菇的殘體)、尚水友善耕作新米的粗糠、慣行田的稻草及地瓜葉梗,另外還有朋友早餐店的少量豆渣及西螺果菜市場的菜葉。除了尙水的粗糠及菇寮太空包有很多人會拿之外,其餘的屬於「放著沒用,便會被處理掉」的資源。所以對我而言,並不會有太大良心上的負擔

為什麼會這樣說呢?

因為部分有機或友善耕作者及其消費者不建議使用任何可能遭到汙染的東西在田裡;但卻可能購買碳排放里程不少的進口有機資材。(抱歉阿,這只是我個人在台灣某有機農場工作的親身體驗,沒有敵意。) 我尊重每個人的選擇,因為個體對於天平兩端的「健康」及「環境保護」的在意程度本就不同 : )

所以,我的立場是:用沒有負擔的方式,善用身邊可取得的資源。與其讓這些資源進到焚化爐,燃燒產生更多溫室氣體,倒不如好好利用它們。
另外,也得考量到我自身的經濟能力,所以我目前能夠取得的這些有機質都是不花一毛錢的,只需要時間與勞力。(也許還有一點點人際關係!) 至於有機質要拿來做什麼呢? 在這則臉書貼文有稍微帶到!未來再分享我的作法。

參考資料與補充:

| 維基百科
❸ 若您認為沒有了傳統石油也不用擔心,反正還有更好的技術可以開採更深的天然氣,那您可以看看這則影片。| 什麼是壓裂?—米雅.納卡穆里 | Youtube, TED-Ed

關於【青農:暫時停止厭世】

我在23歲時開始了友善耕作的務農生活。
自2015年休學後,我開始了一次又一次逃離台灣與自己的旅程;在這過程中,陳腔濫調似地如無數背包客網紅:「我找到了喜愛的生活模式與信仰。」因關愛土地與生命的固執,在世界與自己之間撕扯,而生痛楚,進而厭世;然而,在2017年,我前往東南亞,於流徜著母親之河的土地,與許多均齡25歲的青年農夫交流、生活(系列文章),我才體悟:「正因年輕,才更值得把光陰踩進腳底的土泥中,滋養萬物」,扎根之念因而萌生。
厭世,是因為我對這個世界還有期待;而務農,是我為厭世的狀態按下暫停的方式,也是我找回坦率回答「人出生是為了什麼」的能力。於此,我將記錄從農之路,也許一波三折,但開始了,總是好事。
勞力 lóo-l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