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林怡均)

可可為部落帶來愛的笑顏!這對夫婦讓身障孩子參與工作,在達魯法樂工坊找到幸福

近年台灣的可可產品在台灣嶄露頭角,屏東賽嘉部落則有一對夫婦,透過可可讓部落裡的身障孩子找到幸福。

八年前,Tjaruvalj (達魯法樂)與妻子 Selep 成立「達魯法樂可可工坊」,提供族人生計出路。Selep 是資深身心障礙教育工作者,他發現許多家庭將身障小孩「關在家裡」以防被外人欺負,她找出這些孩子讓他們參與可可加工流程,幫助他們學習烘焙與販售產品,孩子們在工作中展現燦爛笑顏。

Selep成立微笑關懷協會,讓原鄉身障兒體驗採果、參與加工、烘焙等工作(照片提供/達魯法樂可可工坊)

檳榔轉作可可,熱潮進場收購價卻逐年下滑

屏東縣賽嘉部落是排灣族和魯凱族混居的聚落,五官深邃的 Tjaruvalj 是排灣族裔,他的名字傳承自祖父,祖父是非常認真的人, Tjaruvalj 也期待自己不辜負這個好名字。

他表示,部落族人早年多務農維生,族人主要栽培檳榔、香蕉、芒果等大宗經濟作物。雖然檳榔帶來豐厚收入,但國人普遍認為檳榔不利水土保持、會讓食用者致癌,八年前,國內政策鼓勵檳榔農轉作其他作物,當時推薦作物是「可可」,部落裡許多族人都因此剷平檳榔園、改種可可。

可可種植門檻低, Tjaruvalj 的媽媽Ljuwan 認為可可樹非常好照顧,每週只需澆兩次水,相當耐旱,且不易發生病蟲害,種下約三到五年後會開始結果,每個月都能收成可可果,兩年會出現一次高產期。不過可可果雖然栽培無礙,銷售卻並不順遂。

原來,市面上用台灣本土可可製成的巧克力雖然不便宜,但 Selep 坦言,巧克力的零售價取決於品牌知名度及製作手藝,農民多是提供可可果作為原料。Tjaruvalj 回憶,當時部落的可可果都交給合作社,一開始收購價為每公斤 25 元,後續卻逐年下滑,一路掉到 15 元,現在甚至停止收購,焦慮的族人只好剷掉可可樹,改種別的經濟作物。

Ljuwan 是少數保留可可樹的農人,她認為,長遠來看,可可樹的栽培無負擔,她不用農藥、採取草生栽培,可以長遠經營。Tjaruvalj 當時是部落的農工,他在族人的田裡奔走時,看見不少族人面對整片可可園的無奈以及賣不出果實的心酸,「我希望可以幫上忙」,便決定跟著母親一起經營可可園,並把可可果賣出去。

Tjaruvalj (左)與妻子 Selep(右)、媽媽Ljuwan(中)一起 成立「達魯法樂可可工坊」(攝影/林怡均)

「種可可」和「可可加工」兩者專業不同,需重新學習

可可果是巧克力的原料,巧克力在零售通路處處可見,對產業不熟悉的人或許認為「把可可果做成巧克力就沒有銷售問題了」。然而,Tjaruvalj 的親身經驗並非如此,他開始學習加工後,發現「種可可」和「可可加工」是完全不同的專業領域,且小農很難做出消費者習慣的巧克力,而且農民轉型自產自銷,在知名度低的前期,推廣非常辛苦。

收成後的可可果製做成巧克力,需要經歷許多步驟。Tjaruvalj 說明,可可果實大如木瓜,去除厚厚的外殼,可以得到白色的果仁,厄瓜多爾等大型可可產地會在空曠地上放香蕉葉,再鋪上白色果仁曬乾、醱酵。不過台灣高溫多雨、不宜露天曝曬,因此產地會使用木箱,在木箱中鋪入香蕉葉,再放入白色果仁,再蓋上香蕉葉、放在室外,以此進行厭氧醱酵。

厭氧醱酵後的下一階段則是好氧醱酵,Tjaruvalj 表示,厭氧醱酵兩天後,第三天要打開木箱、翻開香蕉葉,此時果仁的白色外囊會分解褪去,農民會用手或工具開始翻攪可可豆,翻攪頻率因人而異,他通常是一天翻一次,較勤勞的人可能一天會翻攪二至三次,翻攪過程中讓可可豆與氧氣充分接觸,一路連翻五天,使可可豆完成醱酵,「收成 250 公斤可可果,翻完可可豆最後剩不到 30 公斤」。

醱酵完成的可可豆再經過烘焙、壓碎脫殼及碾磨,就可製成可可製品。Tjaruvalj 說明,市售巧克力都是大型加工廠製作,加工廠會抽出可可豆裡的可可脂用來製作化妝品,廠商則會加入便宜的棕櫚油替代可可脂,再放入糖、香料等其他添加物,滋味會調整得較甜。但一般農民、民間職人並沒有大型加工廠的設備或原料,純原料製作的巧克力風味差異甚大。

醱酵後的可可豆(攝影/林怡均)
烘焙過的可可豆能作為堅果類食品(攝影/林怡均)

新鮮可可風味多層次,推廣初期障礙多

不同階段的可可豆風味不同,Tjaruvalj 表示,新鮮的白色可可果仁吃起來外軟內脆,咀嚼時還帶有一點彈性,滋味略有果酸香,醱酵、乾燥後的可可豆酸度消退,持續咀嚼會出現酒香,烘焙過的可可豆則帶有微苦,咀嚼時能聞到焦香、酒香會變得更濃烈,不過,風味多層次既是特色,也是推廣的挑戰。

Tjaruvalj 和 Selep 將自家可可果醱酵製成可可豆,再加工製成巧克力,一開始推廣時,嘗試擺攤、到小學讓學生試吃、DIY,「小朋友第一口吃下去都在皺眉,因為這跟他們吃的巧克力都不一樣」。但隨著不斷地說明,可以接受的消費者漸漸多了,連一開始覺得不好吃的親戚,都開始懂得欣賞國產可可豆的多層次風味,現在也做出更多產品,例如:原料豆、烘焙豆、巧克力、可可茶等。

可可果加工必須細細照看,Selep 表示,天氣和溫度是醱酵的關鍵,不過 Tjaruvalj 平日有工作,倘若曬可可豆時遇到下雨,她必須趕緊把可可豆收進屋內。然而,可可果數量多且沉重,她一人難以負荷,便和 Tjaruvalj 商量要找人手、與Selep創辦的微笑關懷協會的小作所合作,給予部落16歲以上的身障者作業機會。

達魯法樂可可工坊店面(攝影/林怡均)

可可照顧原鄉身障孩童,期盼部落變成可可村

Selep 是幼教背景,教育身心障礙學子已有 12 年經驗,夫妻倆在故鄉工作、生活,發現原鄉部落中許多身心障礙孩子因表達能力、情緒控制等障礙,即使成年也無法出門,生活圈只有家人。Tjaruvalj 前一份工作是送貨司機,穿梭部落過程,親眼目睹許多家庭擔心身障孩子出門會被欺負、霸凌,因此都把孩子關在家中,不少身障孩子說話怯生生、眼神毫無自信。

Selep 坦言,部落家庭的父母多在外地工作,有的更是單親家庭,幾乎只有祖父母在家照顧身障孩子,但祖父母年歲增長也會變成需要照顧的人,這些身障孩子的家庭經濟、照護狀況會變脆弱。她認為可可果加工步驟細細拆解,並將流程規劃好,例如:搬運可可果、挑豆等簡單工作,可讓身障孩子參與、賺取薪資,同時訓練手眼協調,使其情緒穩定。

可可工坊提供身障朋友工作機會。(照片出處/達魯法樂可可工坊臉書)

不只協助可可豆加工,Selep 也讓身心障礙孩子學習烘焙及販售產品,可可工坊店面空間一塵不染也都靠這群孩子維持,店裡可以看到孩子們一同工作的照片,每個人都笑得燦爛無比。Tjaruvalj 表示,原住民部落是集體生活,核心精神為「分享」及「互助」,有餘裕的人都有責任照顧部落裡的孩子。

可可工坊現在主要收入來源為觀光及網路販售原料豆,Ljuwan 和夫妻倆都一致認為,目前收入還有進步空間。Selep 坦言,國產可可產品在國際上不斷得名,一旦得名就會有消費者慕名而來,達魯法樂可可工坊的製作工藝也要向這些看齊,打開知名度才能吸引更多消費者。

Selep 成立微笑關懷協會,讓原鄉身障兒參與可可栽培及加工、銷售等工作(照片提供/達魯法樂可可工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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