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帶著孩子踏入田地,奔向很稀罕的屏東藜麥田。聽說親戚退休後跑來屏東開闢可樂穀農場,所種植的藜麥和紅藜因為生長速度太驚人,需要人手下田幫忙間拔,拔下來的葉子可以整袋打包回家吃,我們就來了。

當時,三歲半的女兒一下田,就放開我的手了。不用媽媽牽,自己在田野間晃蕩,拔起小花小草,把這當成了原野樂園。說也神奇,從頭到尾她摘的都是野花野草,沒拔到作物。 這也是我頭一遭發現,孩子真的很「適合」親近土地,用「需要」或「喜愛」形容好像不夠精準,因為她像回家一樣悠然自在,不是激昂亢奮、興高采烈那種。
摘下來的紅藜葉子,上頭好像撒了胭脂粉一樣,淡淡桃紅粉末會脫落。我心想,這應該可以發展成植物染料吧。才開口一問,一頭熱研究了許多資料的農場主人謝振昌話夾子一開說個不停,對啊,紅藜美麗的顏色即是豐富的甜菜色素,甜菜色素像是甜菜、火龍果、紅莧菜上面都有,但是紅藜的植物性多酚含量遠超過一般穀類,可以抗氧化、抗發炎、抑制動脈硬化、降血壓…等等
等,吃紅藜好處多多。其實當時我沒太注意聽,是扛了一袋紅藜葉菜回家煮以後,發現口感好像紅莧菜,但又更好吃,才又想起這些營養價值。彼時還誇下豪語說,希望每個月都去拔一袋回家,吃上一個禮拜,省買菜錢!哪知都市裡的父母要再次踏入田野是這麼困難。
其實那不是第一次帶孩子到農業生產現場,只是頭一遭發生在她一歲時,揹著她和一群風潮音樂的朋友,上尖石鄉石磊部落羅慶郎自然農場玩耍兼「買菜」。當時我們夫妻剛接觸無毒生產的農友們,揹著小孩登上一千多公尺海拔、走入人家高麗菜田裡拔菜,只想開始做點不一樣的事。不過小孩呢,當然不記得那高山上的菜田了。
第二次帶孩子到旱田,是到宜蘭三星鄉行健村找合作社的朋友玩,剛好有機會下青蔥田幫老農阿公拔雜草。
有機蔥田的阿公本來看一群年輕人拔草好像很憂慮,但看到小孩就笑咪咪了,我當時一直認真建議行健村的朋友要多帶附近幼稚園或小學的孩子,來幫阿公拔草。不過四歲半的女兒力氣不夠,其實要將雜草連根拔起是蠻辛苦的,她一邊拔一邊問我:「馬麻,這麼用力會不會把台灣寶寶拔起來呀?」結果拔沒兩下就在覆著稻草的蔥畦間玩耍起來了,又忘了父母的存在。

當時,女兒已經入幼稚園就學一年,她的求學環境和課程平時就非常精彩,每周都有戶外自然體驗、手作和烹飪課程,每季會有季節專題計畫例如植物染、做果醬、野地烤火,因此見她下田玩得野,我已經見怪不怪。不過同一天在行健村的行程中,有機會帶她踩入水稻田中,她卻死都不要。
還有一次,我們去彰化溪州吳晟老師家「種樹」的田裡,大人認真地聽吳老師訴說本土樹種被外來樹種「霸凌」的故事,小孩自己不管哪種樹,這棵的樹藤綁到另外一棵樹上去,專心玩她與樹林的遊戲。還被吳晟老師誇說,這孩子不錯唷。其實只是無心插柳養成了她一到旱田野地就自在玩耍的習性。
三週前,剛忙完反核遊行,一通電話打給豪邁的喜願施總監,說要把八米巨幅反核旗送去他當周在嘉義的麥田音樂會展示,施總監一口答應,並且多放送了一個「反核麥田圈」的音樂會場景,還用吊車完成了我們在凱道沒完成的升旗儀式。
3月16日,為了一睹這壯闊的場面,我們又帶著女兒來到嘉義東石的麥田。 結果一整天,女兒坐在麥田圈以稻殼鋪上的「舞台伸展台」,搶在所有觀眾第一排,但她為的是要玩田地裡的小麥,摘了幾把麥穗後,一邊看演出一邊悠哉地幫麥穗去殼,撥好的小麥子塞滿了她的口袋。
後來還有好幾個小孩,也一起圍在那把稻殼當沙堆。我不知道這對小孩有什麼神奇魔力,但是讓她頂著大太陽也不嫌熱玩了一整天。
好羨慕唷,我這台北小孩從沒這樣的成長記憶,但田野是孩子們的樂園,特別是旱田,比遊樂場和百貨公司的玩具樓層還好玩;而且我們的好朋友們都是以有機、無毒方式耕作的田野。帶孩子去田野吧,這是你可以給孩子最珍貴的禮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