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週五(7/25)苗栗的城中國小學生返校日,全校六十六個學生帶紅帽、披毛巾,一起下田插秧。近年台灣的學校、團體舉辦插秧活動不在少數,不過以前三年的種菜課為基礎,並且把種稻課融入在日常課程,則是城中國小推動食農教育的特色了。
插秧 整個社區動起來

「種稻課不是體驗而已,還需要搭配課程。」城中國小教師康以琳說,今年六月底放暑假前,他們在觀樹教育基金會的協助下,邀請來自苑裡的有機老農余啟全教學生育苗,算是為今年種稻課的序章,而上週五的插秧活動,還談不上課程,「只能算是孩子與稻田建立關係的開端」。
雖然插秧只是開端,但是城中國小全校師生加上社區農夫,也為此忙碌半天。一早四、五位在地農夫就來幫忙,用拉鏜(插秧的畫線器)在近一分地的水田標記直橫交錯的痕跡。觀樹教育基金會的工作人員出動六個人,分組教小朋友插秧的站位和方法。
城中國小的學生插秧時,一旁還有阿公、阿嬤或阿伯在旁指導,有時比學生還忘情投入。有位老農夫還特地從家中翻出多年未用的護指套,這是由銅片製成、尖端斜尖的管狀器,套在大拇指上,可以避免手指受傷,「以前我們插秧不是體驗捏,是工作,一整片田下來大拇指都會戳到受傷,甚至指甲裂開,所以需要用這個護指套」。
插秧活動從九點到近午,最後離開田區的是要升五年級的兩姊妹羅婉津、羅婉姍,他們被觀樹基金會的工作人員稱讚插秧姿勢很標準、很有耐力,兩姊妹離開前還貼心地對學校老師喊著:「老師辛苦了!」
羅氏姊妹兩年前就參與康以琳規劃的食農教育課程,從整地、種菜、澆水、採收到料理,都有豐富經驗。今年六月底的育苗課,當老師談到糧食自給率的議題時,兩姊妹中的羅婉津便說:「台灣的小麥自給率喔,我知道,就像一塊麵包,你用手指捏一小塊麵包,那大概就是台灣自己生產的比例。」


長時間的農事 孩子學習的更多更深刻

談到推動食農教育的開端,康以琳說,二○一○年發生強徵農地的大埔事件,怪手破壞即將收成的稻田,「我充滿了無力感,不知道能為這群農民做些什麼?」此外,一連串的食安問題,也讓她思考城中國小作為農村學校,是否更有機會帶孩子認識食物的來歷。
康以琳認為學生若只有參加插秧與收割的體驗教學,「大多數孩子心中留下的不過是『當農夫好辛苦』的印象罷了!」相反地,她所規劃的食農教育課程,重點在於「長時間對土地、作物的付出,才能培養孩子們對農業、土地的情感」。
康以琳前三年帶學生種菜,體驗農事的工作週期,「對農人來說許多很基本的常識,都是我與學生一起學習的開始與累積」。比方說,她帶學生種空心菜、小番茄、小黃瓜,種下小苗後,學生要負責照料,有次天空下起小雨,學生問她要不要澆水,她說她當時也不知道,連忙打電話問專業的有機農夫,才知道判斷原則是「手指頭插入土中,若是兩指節的土都潮溼,這天就不需要澆水」。
種菜,有時也遭遇農損,讓學生對農夫、食物有更深的體會。康以琳說,有次學生種番茄,遭遇一夜大風大雨,隔天到校望著慘況,孩子們個個難過地傻站一旁,有個學生還幫番茄斷莖做了小墓碑。那天的午餐前,她也藉機對學生說:「我們吃的食物,經過重重挑戰來到我們面前,沒有他們我們就無法生存,我們要珍惜食物,這才是對大自然的尊敬。」當時有個小朋友也回說:「對,沒有食物,我們也沒有辦法長大。」

九月開學後 將安排稻田相關課程

經過三年的食農教育課程,康以琳說,學生對生物、土地的感受都不同了:「如果不是長時間的農務勞動,他們不可能留意生活周遭的鵝、馬纓丹、大頭菜、藤科蔬菜、池塘、曬在地上的蘿蔔絲,更不用說掛在田邊的賀爾蒙誘餌。孩子們的觀察力變好了,這群農村新一代總算找回農村孩子應有的模樣,又變回土地公的好孩子。」
實際照料作物,讓孩子對作物有極深的感情。有回康以琳帶學生疏果,學生不能理解為什麼好不容易開了花、結了果,卻要疏果?因此問老師:「老師,它會痛吧?摘下果流出來的,是它們的血吧?」
康以琳說:「田地裡的酸甜苦辣、五味雜陳,就像人生的縮影。孩子透過四時蔬果的栽種,重複生離死別,對孩子來說每樣作物都像是他的親人。他們在農事過程中,磨練出驚人的意志力與對人體貼柔軟的心,大自然的力量、植物身上的魔力,讓孩子在短期內快速的成長,這是我做食農教育前不曾有過的經歷。」
三年前,康以琳在城中國小獨自推動食農教育,如今城中國小的校長游惠茹、教師們一起推動種稻課。插秧活動結束後,才是教師們忙碌的開始,他們要將各自的專長結合食農教育,在九月開學後,運用日常學科、綜合課等時段,規劃水稻生態、稻田文化等課程。

(本文為財團法人建蓁環境教育基金會專案贊助人事經費,但完全不干預新聞選題與採訪寫作,確保新聞獨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