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海吃海」,捕魚是人類最古老的取食方法。(攝影師/Sirikul R,連結/Pexels)

【書摘】沒有漁業,就沒有人類文明?《漁的大歷史》以全球漁業史觀,尋找與海共生之道

《漁的大歷史》這本書對我們的最大啟示是,我們需要歷史性觀點,需要以數十萬年以來的漁業發展脈絡,來了解、梳理人類與環境乃至自然生態依存的逐步關係,並從中得到啟發,來避免因只顧發展而導致與環境關係斷裂的後果。書中明確告知,自十九世紀以來,漁業已轉變成工業化規模的產業,並與氣候環境災難合而為一,將無可避免地讓人類社會淪為與大自然一刀兩斷的結局。

台灣是座海島,有豐富的魚類資源,我們從潮間帶漁業,再到遠洋漁業,造就台灣成為每年上百萬公噸漁獲實力的漁業大國。漁撈能力,包括漁業技術和漁具裝備等,都是無法跳躍式發展、而是累進過程的成果,憑藉的就是台灣漁業歷史文化的累進。

台灣到處皆有發現的貝塚遺跡,證實我們的漁業史遠超過漢人觀點的台灣四百年史。然而,從上游豐富的魚類資源累進成漁業大國的產業能力,這部分沒問題,但接著應該出現的漁業文化、漁業精神、漁業藝文,顯然偏少。難怪,若是提到漁業問題,台灣社會恐怕會有不少人認為,那就不要再吃魚,甚至禁止漁撈,不就解決魚類資源枯竭的問題嗎?

《漁的大歷史》這部作品的重要性可見一斑。它試著以悠久的漁業歷史脈絡提醒我們,如今漁業困境的種種因素,以及未來的發展趨勢和可能的解決策略。

「靠海吃海」,捕魚是人類最古老的取食方法。(攝影/Sirikul R,圖片來源/Pexels)

(以上內容為作家廖鴻基為《 漁的大歷史 :大海如何滋養人類的文明? 》所著的推薦序,由八旗文化授權轉載,唯段落順序略有變動,以符合導言需求;以下內容摘自該書,同獲授權轉載。文中小標由《上下游》另行編輯,與原書無涉,更多精彩內容請詳見該書。)

取食古法中僅捕魚留存至今

在人類歷史上,捕魚扮演了重要卻為人忽視的角色。打獵、採集植物和捕魚是人類取得食物的古老方法,而三者之中,只有捕魚在大約一萬兩千年前農業發展、存糧增加後,仍然維持重要地位。

在現今的世界,無論何地,採集野生植物都已不再具有經濟影響力。打獵之所以還存在,主要是因為象牙的非法盜獵和傳統藥材貿易,次要則是為了在北美洲控制野生動物的數量。然而,捕魚不僅留存下來,更擴大規模,為法老提供配給糧食、為北歐水手提供補給,並為今天數百萬計的我們提供食物。

大約一萬兩千年前農業發展、存糧增加後, 捕魚仍然維持重要地位。(攝影/Tadeu Jnr,圖片來源/Unsplash)

捕魚少有技術革新  主要靠漁夫的觀察能力

最早的捕魚活動源自於機會主義這項基本的人類特質。謹慎觀察,再加上把握時機,促使我們的先祖在大約兩百萬年前開始捉魚。要將受困的鯰魚從非洲淺池中抓起需要靈巧的雙手,也必須小心翼翼追捕,以免在水面上留下倒影。其秘訣在於知道要在何時留意何處,這與採集蜂蜜、撿食獅子吃剩的獸屍,以及追捕小羚羊所運用的技巧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這些鯰魚位在淺水中,使這幾乎稱不上是捕魚,反而比較像是伺機打獵,以此形式維持了數萬年之久。

同樣的觀察方法可以適用於捕捉軟體動物,儘管牠們遠比魚類更容易捕捉。蚌蛤、笠貝、牡蠣和蛾螺密集地群聚在小範圍內,捕捉時的變數在於容易靠近與否,以及水流或潮汐。一如魚類,牠們也是補充性的食物,通常不是最受歡迎的食物來源。以狩獵採集者的角度觀之,貝介類是可預期的食物,也是種在變動生活中帶給人安全感的資源。人們會在其他食物短缺時造訪軟體動物棲息地,尤其是在冬末和春天之際。

沒有人「發明」捕魚。所有人都知道,魚就在那裡,供人在特定的時間和地點捕捉。人類過去捕魚的方式讓我印象深刻,因為就算已能大量捕撈,也沒有伴隨令人震驚的技術革新。無論是在陸地上打獵,或是在淺水對付魚類,人們都經常使用帶有木頭倒刺或叉角的魚矛。由尖銳的叉角、骨頭和木頭製成的原始雙刺釣鉤以及日後的魚鉤也是理想的獵鳥工具。用來捕捉小型獵物的網子和陷阱在水裡也能奏效。不過,即使有專門的魚鉤和較大的網子,捕魚的工具在歷史進程中驚人地保持一成不變。漁夫的觀察技巧是最主要的手段,而且向來如此。

在歷史進程中,捕魚的工具進展不大。(攝影/Bedis ElAcheche,圖片來源/Pexels)

捕魚促進造船技術  造船讓人類得以冒險遠行

多數捕魚的歷史皆與變動有關,不僅是關於捕魚行為本身的動力,還有捕魚社群與仰賴他們的其他群眾之間的互動。捕魚是發展造船的主要誘因,造船這項技術又促進了人類的貿易、遷徙與探險。四萬五千年前,人們在東南亞外海乘船捕魚,而一萬五千年後,太平洋西南部的俾斯麥群島上的人們也這麼做。到了西元一二〇〇年,隨著獨木舟航行至社會群島、復活節島及夏威夷,太平洋島嶼上的生計開始仰賴專業的領航和潟湖捕魚技術。

日本北部繩紋時代的捕魚社群高度依賴鮭魚洄游,以及冒險出海至千島群島的洶湧海域,最遠甚至來到東北亞的堪察加半島。繩紋時代的漁民所捕捉的物種,幾乎和第一批美洲人在阿拉斯加海岸定居時的漁獲如出一轍。在遙遠的北方,大約一萬一千年前連接西伯利亞和阿拉斯加兩地的白令陸橋上,人類仰賴機動性與高度發展的機會主義心理,使捕魚和獵捕海洋中的哺乳類動物成為擴展生存策略的方式。

捕魚需要漁船,也進而促進造船技術。(攝影/Quang Nguyen Vinh,圖片來源/Pexels)

漁獲本為自用 後來成為配給口糧

旨在為家庭和村莊提供更多食物的自給性漁業是一回事,但捕撈大量的漁獲當作商品販賣又是另一回事。在古代世界,漁獲豐收不足為奇,但即使有部分漁獲會被用以和其他或近或遠的社群交易,捕獲的魚大多僅供自用。在美洲太平洋西北地區,掌控鮭魚洄游是經濟和政治權力的主要來源,在繩紋人的聚落可能也是如此。多瑙河上的漁夫在鱘魚來到淺水域產卵時可以大大豐收。各式各樣的自給性漁業都必須仰賴有效的保存技術,諸如乾燥、鹽漬或煙燻,這些技巧獵人已經使用了數十萬年之久。

就算是有組織的季節性豐收,地方的自給性漁業在本質上也不同於為供應配給糧食給興建吉薩金字塔的古埃及人,而進行的大規模漁撈。此種規模的捕魚需要大批抄寫員和負責不同事項的官員,來記錄用大型圍網工作的全職漁夫所承攬的漁獲。那些漁獲由數千人去除內臟、清洗乾淨、剖開攤平並乾燥保存,作為提供給在前工業化的經濟體的勞工的配給口糧,帶來了許多好處。這樣的魚製品重量很輕,容易放在籃中攜帶,也能長時間保存。當魚成為配給食物,漁業的規模就改變了。隨著非農夫的人口增長,城市市集出現,再加上提供軍隊和水手營養豐富的食物配給的需求增加,把魚當作配給口糧是合情合理的結果。

人類曬乾、鹽漬海鮮的方法歷史悠久。(攝影/Wulala,圖片來源/數位島嶼)

養殖作為過度捕撈的應對方案

水產養殖也不是任何人發明出來的。當對魚的需求迅速增長,導致地方水域遭過度捕撈,人們擁有的應對方案相當有限。其一是用長釣線和其他設備,以強化漁撈;其二是尋找更多遠方的漁場;其三是轉為水產養殖,也就是養魚。

第三個方案對擔憂漁獲減少的人們來說是合乎常理的策略,也是一種取得較大型的魚的方式。早在西元前三五〇〇年,中國人便馴養了赤棕鯉。富有的羅馬人樂於在鋪張的宴會上展示他們養殖的炫富魚。此外,中世紀歐洲的修道院之所以開始養殖魚類,有部分是因為基督教教義規定,虔誠信徒要增加不吃肉的守齋日的天數。

十九世紀的新技術將漁撈轉變成工業化的產業。漁獲量減少促使長釣線和更大型的流刺網出現,以及第一批摧毀海床的底拖網誕生。隨後蒸氣引擎、汽油動力接連問世,最後則是柴油,讓拖網船可以前往比過去都更深的海域,並引發我們今日面臨的漁業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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