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守護環境的愛,不需要任何的包裝。走進位在台中科博館附近的山盟商行,溫煦的黃燈映照在各種木質的梳妝台、展示櫃,懷舊的氛圍裡擺放一罐罐果乾、堅果等零嘴,以及沒有外包裝的肥皂、洗髮餅。想要買清潔劑,老闆唐寶玲會面帶爽朗的笑容,拿著玻璃罐幫忙秤重,還會解說清潔劑從哪裡來以及建議的使用方式。
從波蘭來台灣定居,唐寶玲想透過山盟商行販售多元的裸裝商品,落實「用器皿承裝天地日月」的理念。她也善用二手傢俱與裝飾品佈置商行,呈現舊物可以很吸引人、值得一再利用的價值。融合環保與商業經營,唐寶玲希望告訴台灣人,裸裝消費就是減少廢棄物的好方法。
從交換學生到定居 波蘭媳婦開店落實環保
回溯 2012 年,唐寶玲在波蘭的大學教授建議下,來台灣當交換學生。她笑著解釋,學習中文讓她語速慢、音調變低、口氣也溫和一些,與原本講話快速且直接的自己不一樣;中文也帶領她認識台灣的老歌、節慶、原住民文化,讓她對台灣抱有強烈興趣,「(台灣)距離波蘭很遠,但就是吸引我」。
唐寶玲完成學業後,又透過學習中文計畫來台灣,深入瞭解台灣語言與文化。後來她與台灣的因緣成為「姻」緣,與身為設計師的丈夫成婚,定居在台中。說起自己的丈夫,唐寶玲的笑容更迷人,「沒有他的話,我可能就回波蘭,不會經營山盟商行了」。
唐寶玲婚後嘗試當個平凡的上班族,但因無法習慣台灣工作型態,三年前決定經營自己的事業。由於波蘭與其它歐洲國家,從企業 SDGs 到個人綠色消費等環保行動相當普及,她也會自備餐盒去買菜、裝便當、用裸裝洗髮餅代替瓶裝洗髮乳,卻感覺台灣人在環保意識與行動間「有很大的 gap」。她想結合環保與商業,開一間裸裝商店,讓台灣客人可以輕鬆用消費落實環保。
與丈夫實踐環保誓言 共度開店波折
唐寶玲將商店稱為「山盟商行」,是沿用丈夫以前工作室的名稱「山盟」,並以「用器皿承裝天地日月」表達夫妻皆想守護環境的浪漫誓言;至於用早期台灣對商店的稱呼「商行」取名,是因為台灣傳統的雜貨店就以裸裝交易日用品,她想藉此告訴大家,消費裸裝產品不是陌生、困難的事情。
不過「山盟商行」一開幕,就面臨不少波折。唐寶玲回憶,山盟商行 2020 年 9 月營運,但 2021 年年初台灣新冠疫情就不斷升溫,讓她必須歇業數個月,去 (2022)年 7 月則因父親中風,她也暫停營運,回波蘭照顧家人。唐寶玲感謝有丈夫作為後盾,願意用他的本業收入,支撐山盟商行撐過這些風雨。
調整商品符合顧客喜好 購買「生活的確幸」
觀察山盟商行的販售項目,除了五穀雜糧與香料,更多的是各種顏色的蔬果脆片與堅果、果乾、還有一整櫃的布製衛生棉等女性用品,這是因為山盟商行的顧客多是年輕母親與上班族女性,這些商品品項能讓她們在商行購買到「生活的確幸」。
唐寶玲分享,波蘭家庭經常自己煮飯,會購買較多五穀雜糧;台灣許多人則習慣外食,不太購買雜糧品項;另外丁香、肉豆蔻等香料,也因為台灣人鮮少使用,她也只好停售。唐寶玲不斷調整商品項目,「我當然什麼都想賣,但裸裝物品更注重品質,庫存消化很重要」。
唐寶玲也盡量讓商品符合顧客訴求,像客人多注意飲食健康,她優先選用未經調味的果乾、堅果。她也會在價格合理的前提下,盡量販售台灣自產、友善環境的產品,包含台東的香料、彰化的稻米等。她認為,多購買台灣食品,減少商品的碳足跡,就是實踐環保的好方式。
不過多方原因考量下,並非所有商品能達到唐寶玲與顧客期待,譬如國外進口的莓果果乾,必需添加糖以延長保存期限;台灣有機黑豆則因價格偏高,她只好先以國外黑豆為主。對此她也遭客人質疑選物的標準,「只能好好跟他們解釋,還是不接受就放下」,但她希望維持大家能買到合理價格與品質的裸裝商品,才能打破「做環保就要花很多錢」的迷思。
二手物營造復古氛圍 舉辦活動吸引不同群眾
唐寶玲將山盟商行塑造出「復古」的氛圍,不僅空間被柔和的黃光包覆,許多商品陳列在經過歲月歷練的梳妝鏡與實木收納櫃,還有改造的飾品櫃擺放小型碗碟、餐具,商行宛如透天厝裡的溫馨雜貨店。唐寶玲笑著解釋,丈夫有空會去跳蚤市場、二手傢俱店「挖寶」,夫妻倆再設計、改造帶回來的二手傢俱、裝飾品,成為商行的一部分。
唐寶玲表示,她有時會罵丈夫亂買東西,但波蘭以前的社會主義生活,讓波蘭人會珍惜、善用二手物品,她也習慣重複使用舊物品,以實踐環保理念。另外,她認為台灣的老東西富含獨特性與台灣故事,透過山盟商行保存它們,「免得未來的小朋友不知道台灣過去東西的模樣」。
山盟商行的地下室有偌大的「海誓文化空間」,唐寶玲不定期舉辦各種活動,內容不侷限於環保倡議,她也會邀請波蘭、德國等不同國家的朋友前來交流文化跟語言、製作異國料理等。「一直講環保,不一定會吸引新的客人來」。唐寶玲表示,舉辦非環保主軸的活動,可以吸引新客人前來,讓他們享受活動時,對山盟商行產生印象,就可能購買裸裝商品,「我想讓大家有更多方式,去認識山盟商行」。
山盟商行至今受到不少顧客支持,唐寶玲都深受感動。她記得之前有學校參訪,有位學生事後再帶父母來光顧,一家人都成為顧客;也有不少忠實顧客,在她疲憊時當起「臨時店員」,幫忙向新客人介紹商品。對唐寶玲而言,他們都不單純是老闆與顧客的關係,更是共同實踐環保的好夥伴。
持續因應顧客消費變化 希望法規更彈性
然而唐寶玲坦承,仍有顧客認為裸裝的商品品質較差,或認為裸裝商品價格不夠實惠。對此她強調,裸裝省下的成本,她用來購買在地與友善環境的產品;為了穩定商品品質,商行內部也需要精密控溫、控濕,密封容器也會經常檢查、更換,這些都是顧客無法一眼就看見的付出。
經過長時間的疫情,多數台灣人更依賴商品外送服務,也給予裸裝商店衝擊。唐寶玲表示,不僅是外送平台會抽取利潤,裸裝商店難以配合,外送服務增加的外包裝也與裸裝的本意相違背。然而市場習慣不易改變,她認為裸裝店家只能考慮自己外送來克服困境,以免與客人的距離愈來愈遠。
讓唐寶玲困擾的還有台灣法規,它們嚴格限制裸裝商店的發展。她舉例,像《有機農業促進法》沒有明確規定裸賣食品能否告示有機,就有同業因為標註有機食品而受罰,導致山盟商行縱使販售有機食品也不敢告訴顧客,「但東西有機又裸裝銷售,不是對環境最好嗎?」
此外,依據《化粧品衛生安全管理法》,台灣將洗髮精、沐浴乳歸類在「化妝品」,而非洗碗精、肥皂歸屬的「清潔劑」,因此不得裸裝販售。不過唐寶玲指出,歐洲國家的洗髮精等產品都可以裸裝販售,台灣法規限縮可裸裝販售的商品,「變得很多(商品)都不敢賣」。她期望台灣政府提供裸裝業者販售產品的明確政策,並且適度放寬可販售產品的項目。
儘管困難重重,唐寶玲仍在目前的規範框架下,努力讓山盟商行更接近台灣人的生活,體會裸裝消費的樂趣與價值,翻轉「執行環保很麻煩、無聊」的想法,慢慢影響社會共同守護環境。「想著我的小孩能活在更好的環境,那就是我繼續經營(商行)、推廣裸裝商品的動力」。
歐盟也是有化妝品微生物超標A 高溫高濕的臺灣島,真的也是要對散裝化妝品有特別的規範! 特別是能讓消費者自己裝的! 畢竟消費者也可能帶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