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將至,許多17、8歲的高中生忙著打工賺外快,雲林元長的孩子,工作的地點卻不在餐廳、補習班,而是玉米、花生、稻田裡,清晨4、5點,在薄霧籠罩下,他們已經來到田邊,單手執起身高2倍長的噴藥桿,順著畦溝,一邊倒退,一邊劃出半圓,讓藥桿前端傾瀉而出的農藥,均勻灑佈在作物上頭。
「噴藥可是有技術的,要隨時注意風向閃農藥,有時天氣熱,地氣蒸騰,農藥往臉上反彈,剎那就會感到頭昏。」28歲的陳俊佑,10年前第一次接觸這行,看好代噴業前景,和家人成立「大豐農業噴霧社」,23歲的弟弟也是其中一員,資歷4年。「雲林元長的農村小孩,大概有七成都接觸過這行吧!」
農藥代噴業者堪稱全台最年輕的從農族群,服務全台最老的客戶。
最重要的技術就是保護自己
四、五月是他們最忙碌的季節,雨後陽光普照的稻田,成了稻熱病、紋枯病、螟蟲最好的溫床,中南部的鄉間小路,盡是載著橘紅色大水桶、趕時間的噴藥車隊。
這天氣溫接近30度,上午10點,陳俊佑正在彰化秀水的田裡噴藥,混合農藥和水的煙霧飄散在空氣,帶來一點刺鼻味,不過很快就隨風飄逝,地主和承租農民站在一旁眼睛直盯,一下大聲交代,多噴一點藥在牆邊發育不良的稻子,一下對記者盛讚,他們噴得很均勻,不像有些業者隨便噴,明明是剛好的農藥量,噴完卻還有剩,「我承租很多甲,噴藥噴不動,不如給別人賺。」
做這行,技術好除了可增進生意,最重要的是保護自己。技術好的噴藥師傅,可以輕鬆掌控噴霧機壓力,讓3、4公尺長、20公斤重的噴桿,拿起來像2公斤,保持一致的水平、壓低高度,避免農藥過度飄散;技術不好者,淋了渾身藥浴不說,要是傷了作物、被附近居民投訴,後續的調解耗時又費力。
陳俊佑說,這行水準不一,農藥知識不足的業者,可能噴完花生馬上噴稻子,桶子都沒洗,一噴作物就死光;不過農民問題也不少,曾有人在噴藥前一天放水淹田,這是代噴業者最討厭的情況,因為腳容易陷在泥濘難以移動,需要耗費比較多體力,喘氣越大,越易吸入農藥。
學生打工多 一個拉一個
都市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農藥,對代噴業者來說是家常便飯,農藥也的確給了許多人一口飯吃。
一組代噴車隊大約配備3人,像陳俊佑這樣負責拿桿噴藥的,多半是經驗較老道的師傅;拉管手則跟著噴藥手移動,將注滿水的管線扛上肩膀,避免移動噴藥時,管線不小心落下壓壞作物;另一人在車上負責調農藥、提示農藥還剩多少量、操作收管機器,早期還沒自動化,得多配一人協助收管,若田區較大,收管手也要協助拉管。
噴藥行情依據作物、地區有所不同,以代噴業者大本營雲林為例,陳俊佑說,一分地稻田大約是180元,比較難噴的高莖玉米300元,若以稻田來算,農民提供農藥,收管和拉管各分到35元,噴藥師傅50元,其餘60元則給負責出車、設備的老闆,許多噴藥師傅都身兼老闆。
最大宗的代噴目標是水稻,旺季時,從早上5點工作到傍晚,大約可噴7甲地(一甲等於十分),換算下來,拉管和收管手一天工資2450元,噴藥師傅3500元,技術好的師傅若被農民指定,還可能有額外加碼。
相較1、2000元的採收農工,代噴業優渥、現領的薪資,成為許多農村年輕人打工首選,「我想自己買一台摩托車,朋友介紹代噴就來做了。」眼前說話的是雲林大成商工學生,17歲,已在代噴業打工一年,負責拉管,對接觸農藥不以為意,他說,學校很多人做這行,「同學一個拉一個。」
除了新鮮的肝前仆後繼,另一群願意冒著沒有勞健保、農藥暴露風險的人,大多是經濟弱勢者,又以更生人居多,不過他們很少把代噴業當職志,常常今天上工,隔天就不見人影,讓老闆很頭疼。
但這行也的確存在太多不確定因素,很難留住人。一般情況下,農民至少得三天前預約,但梅雨季後容易爆發病蟲害,農民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半夜奪命連環叩;天公也可能突然不作美,臨時放大家無薪假;旺季一天連續曝曬10小時,淡季如冬天、一期和二期稻交替的兩個月,大半年沒工作。
半夜流汗都有農藥味
雖然台灣使用農藥已半世紀,不過專職的代噴業者,大概近十年才興起,背後其實是一連串農村高齡化、農地破碎危機。
農委會藥物毒物試驗所殘毒管制組退休組長翁愫慎,2000年曾研究農民的農藥曝露量,卻沒有任何代噴業者的分析,因為當時大多農民都是自己背著20公升的藥桶到田裡,但隨著農村高齡化,越來越多地主把田租出去,一次耕作數十甲的大型農民興起,即使老農願意留著自己種,也沒體力噴藥了,因此中部開始出現專職的代噴業者,「這是2000年後才出現的行業。」翁愫慎說。
陳俊佑就是在這樣的時間點投入代噴業,雖然發跡時間和地區已不可考,但他觀察,代噴業發跡地是自己的家鄉雲林元長,代噴車隊應超過一百輛,「現在雲林其他地方,還有彰化、新竹的代噴業等等,九成都是我們這邊出去的。」早期沒太多人競爭,一分地價格還有250元,興起後,一度削價到150元,直到現在統一成180元。
競爭較少的鄉鎮,行情相對較高,例如彰化的水稻每分地是200元,農民挑剔的程度也不同,雲林的農民見多識廣,會認真盯著看業者有沒有噴勻,新竹、彰化、嘉義、台南就沒那麼精。
不過代噴業開著卡車穿梭農路的畫面,在高屏花東卻不常見,因為這些地區的土地比較完整,農路重劃後寬敞,可以使用大型噴藥車,相較之下,許多中南部農路僅容一台小轎車,機器根本進不去。
「而且農民會怕噴藥車壓壞作物。」陳俊佑說,自己曾試著用機械噴灑,但雲林農民無法接受,且這裡耕地太零碎,有些田區邊長只有120公尺,不像高屏農地3、400公尺。
代噴業者用自己的健康,撐起高齡化的農村,不過代價之大恐怕值得政府深思。一位維修噴藥機械的業者感嘆道,自己只是修農機,雙手就沾得滿是農藥味,但竟有噴藥的人打赤膊上陣,「代噴業得肝病的人很多,外表看起來一副黑、乾、瘦。」他說,大部份的人做兩、三年就不做了,曾有二代接手,只撐了一個月,「因為他連半夜流汗都是農藥味。」
不知道為何美日都能用小飛機噴藥,還是誰可以把空拍機改造成搖控空噴機呢?
各說各話的臺灣,有人就是要擺脫農藥鎖鏈,有人要賣更乾淨的噴藥機,一樣田養百樣農。
西方用大型机械喷药都有很大残留在人身上,中国缺少人关注和研究。
穿著防護面具,全身包護後,下田作業,不是中毒較快,是中暑較快,而農民為何要頂著這麼高的危險在噴藥呢?他們難道不了解農藥的危險嗎?在此試問你們每天有沒有吃有機的食物,每天的三餐堅持吃未噴農藥的有機食材?如果是隅而吃?那台灣這種慣性農法,還是會持續的走下去
每天吃有機的,也鼓勵家人吃,也鼓勵朋友吃,就算是月薪22K,也要吃下去,如果因為吃有機食材而使你覺得耗掉你每個月開銷的大半,如果全民都有這觀念,我相信噴農藥在台灣會消失
這是供需的問題,有人需求就有人供應,當家人在每月去拜土地公或是某寺廟時,你如能覺得自已看了都很醜的水果,還可以放在神明前時,我相信農藥會消失,當颱風前後時,大家都能接受這麼高的菜價時,而不去評讑是否有公平時,此時我們就離有機或有善的耕作,或是遠離農藥了
請用務實的角度來看這些代工噴藥業者,也請用尊重他們提供我們每天的三餐溫飽後,可以有錢可以作家庭經濟以外的開銷,不然吃都有問題了,社會還會進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