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吳紹文 攝影/ 章雅喬
繼喜願麵包施總兼於2010年一月舉辦第一次好農壯遊之後，第二次好農壯遊的環島行程，在十二月下旬展開。
這次短短三天從苗栗苑裡往南出發經南橫、花東地區、蘇花公路又回到苑裡的行程，參觀台灣中、南、東部8塊種植區、拜訪高雄、台北2個農業研究單位、舉行2場農友交流，且幾乎有1/2時間都坐在遊覽車上趕路，遊覽車路途遙遙相隨的不是卡拉OK，而是古巴糧食危機的紀錄片，和施明煌總兼對未來農業發展的提醒。
此行之緊湊讓人嘆為觀止，施總兼說，要一家經濟來源全靠田活兒的農友離開田事三天是很不容易的，做農不是上班，可以請假找同事代理工作，所以他希望能夠安排出最充實的行程，讓農友不虛此行。
合作不是只有買賣關係，還有感情和道義
此行成員大部分為已經在種植小麥、大豆的老同學，或準備種植小麥、大豆的新同學，此外，尚有聯華實業的四位同仁以及麥田見學計畫的授課老師，加起來有20多人。整車身懷豐富農事經驗的同學一起旅遊，談論的都是專業的經驗交流，例如：「12月種豆太冷不發，但是晚一點種又碰上梅雨季，會浸水，很麻煩。」「這個品種應該要用哪一支肥料……」「花蓮一號在多雨的宜蘭種不好，可以試試高雄選十號或高雄八號」……三天下來，大家共同的困境普遍是下雨的問題。
花蓮玉里的曾國旗同學原本預計明年將產出12.6公噸的麥子，卻因為前一陣子大雨成災，5.5公頃的麥田幾乎全軍覆沒：還有嘉義東石的蔡一宏，5公頃的田地播種下去就遇上大雨，但是蔡同學憑著一股對「麥田狂想4.9」－跨越「萬分之一」（達到全台進口量120萬公噸的萬分之一：120公噸）的使命與承諾，毫不猶豫下本重新播種。
一路上，聽到好幾位遭逢雨災的農友表示：他們覺得很對不起施總兼，無法達成2012年收成120公噸的目標。他們敘述雨災的方式，並非像往常一般農民遇上自然災害時向媒體或政府單位訴求補助，而是像軍隊集體攻堅，彷彿收成不好，就是陣亡了、脫隊了，失去和戰友共同達成使命的機會。
農作物似乎不再只是農民生財的工具，農作物某種程度已經代表這批農友的使命和尊嚴。要怎麼解釋農友這種反應？更何況喜願小麥雖然採契作制度，但是契作者和生產者之間並沒有打上文字契約。農友的使命和尊嚴似乎奠基在一種沒有文字保證的承諾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合作不是只有買賣關係，還有感情和道義。交換過程是一種承諾，但承諾不見得要用文字來維繫。」施總兼這麼說。
情感和道義，似乎可作為喜願小麥長征之路的基調。這趟出遊，不斷看見每個接待定點都有幾張面孔，等待許久的問候、燦爛又拘謹的笑容、滿桌自家生產的菜餚和依依不捨的道別，再再讓人感受到農友對壯遊團的感情。施總兼一直希望透過壯遊團農友見面三分情的拜訪，讓農友間漸漸形成一張強而有力的支持網絡，不管在技術經驗交流或情感支持的部分，都能互相支持互相取暖，從這趟旅程看來，他的期待似有成果。而在道義的部分，施總亦兼有其獨特的操作方式。
「為什麼生產和銷售兩方的合作，會變成只有生產端獨自承擔風險？這戶農家今年收成不好，銷售端可以跟別戶農家買，完全沒有風險，這是一種失衡的交易型態。我覺得契作者可以做更多。」
鑑於施總兼對產銷合作的平衡想像，他定了一些規則：比如說契作端免費提供種子讓生產端種植，這樣至少讓生產端減少一些風險承擔，如果遭遇自然災害，種子成本至少是由契作端承擔，今年嘉義東石蔡一宏決定重新播種，喜願小麥便再次支持免費種子；再者，他堅持壯遊團必須自費參與，不能由他來招待大家出遊，也許他全程招待農友出遊更能彰顯其能耐和魄力，但他意識到，「越高度的服務會形成越強的宰制關係」，雙方共同參與才能減少宰制。
在這兩個已成慣例的產銷平衡規則之外，筆者隨行也看見一些施總兼口中「沒有契約保證的道義」到底是什麼。
一、農友因遭逢大雨，可能無法收成，但施總兼仍鼓勵大家不要把麥田打掉，只要有麥穗，就可以做成花藝市場需要的乾燥花，他仍願意照價收購。
二、在高雄農改場觀摩時，大家看到農改場向日本購入的選豆機十分實用，他當場就向農改場訂購一台，要提供給大豆特攻隊的農友使用。如果有文字契約，他不用以上行為就已經是個信守合約的契作者，但如果沒有文字契約，上述行為更顯有情有義，「合作不是只有買賣關係，還有感情和道義」。
除了借著壯遊團讓農友之間能夠交流經驗和互相支持之外，施總兼也對未來的農友連結模式有更多的想像，像遭逢大雨，他期待日後農友可以發展出彼此無息借貸的可能，讓產區遭遇自然災害的農友可以向其他產區的農友無息貸款，建立更實際的支持系統。
一步一腳印，情感和道義，在麥田狂想和大豆特工隊的長征之路上逐漸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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