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寫手

溪州尚水──高齡產婦

收工正要離開梨園的時候,對面稻田走來一位在農村很尋常的農婦,詢問我在犁園工作的情況。阿婆臉孔看來雖已不年輕了,但走起路來真的就像年輕小伙子一樣,絲毫沒有任何彎腰駝背、老態龍鍾、步履蹣跚的跡象,更精確點說,其實是很輕盈康泰的身形。 她開始說起自己從這麼小的時候(她的手比在大腿處)就開始參與農事,後來跟著插秧班從南插到最北邊,攏麻是直接倒在稻草上休息。不會熱嗎?我問。阿婆說就是要短時間內大量工作,安勒恩甲(這樣才能)賺卡多錢,所以做這途艱苦啦,我現在八十幾歲了,就沒法度安勒做啊。等一下…你八十幾歲了??天啊,我被震撼到了,依小工目測推估,這位阿婆可能做到一百歲都沒問題喔!

知道我們梨園在嘗試不施除草劑和農藥的無毒栽培法後,再度令我驚奇的,阿婆非但沒有質疑說這樣做不起來,反而直說安勒尚好,水果噴藥啊吃下去無論多美多甜,其實攏對身體不好。像阮自己的稻子攏麻只有噴一次農藥啊,因為人攏在噴,你若沒噴,到時候收成差人就會講得很難聽。但是阮自己吃的都會留過冬隔年再吃,讓它毒性慢慢退去。什麼,對面這塊茂盛的稻田在稻熱病發作嚴重的這一期竟然只需噴一次藥??這期噴三四次藥還是無力回天的慣行水稻可說比比皆是,照阿婆的標準,那些米不就要放到三年後才能吃嗎?

說起我們社會直到現在才發現已經吃了幾十年的毒加工食品,阿婆直說那些阮攏很少在吃,吃自己生產的菜最好,阮自己的孩子自外面回來,攏麻是拿阮自己種的菜乎他們吃。小工不禁想到當那些出外打拼的遊子浪蕩在食物來源不明、昂貴難吃的餐館之際,阿婆其實老早就在家鄉平平淡淡地親手開啟她健康無毒的人生了,又何必訝異她抵抗生老病死超乎常人的堅韌呢?

超過人類認知範疇的事物常被命名為「妖」,且穿鑿附會、煞有介事的賦以靈異之說,來正常合理化自己被束縛住的生活。但在小工我看來,阿婆其實就像落在田野中自然生長的一棵樹,雖然無法任意移動尋找最肥沃之地、吸收各類新奇知識、或振振有詞的爭取更多的權益,但卻更可以全心全意的依附土地,順應大自然本身給予的一切,才能在歷經幾十載的日曬雨淋後,依舊健壯不息的從事生產。 像這樣的「高齡產婦」絕不意謂著農業的凋零,而著實是農村社會的表率與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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