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時間,小朋友們抬著營養午餐的餐桶,準備享用今日的餐點。糖醋排骨、什錦三絲、季節蔬菜、黃芽大骨湯,以及每餐搭配的水果或者牛奶,是今天的菜色。
端著餐盤,小朋友津津有味的吃著。四菜一湯一甜點,是每日營養午餐的基本組合,隨著季節變換而有不同的蔬果上桌。只是這每人一餐成本約35元上下的營養午餐中,所使用的食材到底來自何處,卻很少人去追究。
餐桌上的飲食與我們土地、農作脫鉤,早已不是一朝一夕的問題,即使是在農業生產大縣──宜蘭或彰化,小朋友所吃的食物,卻不一定是隔壁叔叔種的蘿蔔,或是鄰家爺爺生產的茄子。或許是因為餐桌與土地的關聯性變的薄弱,看著桌上的食物,我們很難聯想到它們生長在怎樣的環境,也很難去關心這些環境發生的問題。
但在台灣,開始有人思考如何從改變飲食方式,加強一般人與農業生產的連結,進而去關心整體環境問題。
「有一次我參加了一個研討會,主要針對在地生產與學校食材合作進行討論。」宜蘭小農聯盟發起人阿寶說,之後她接到一通電話,是新任的宜蘭縣教育處處長陳登欽打來的,陳登欽在電話中告訴阿寶,希望和小農聯盟合作,推廣營養午餐與在地食材結合的工作。
在這之前,阿寶也曾思考與學校合作試辦這樣的活動,「宜蘭大約有5萬名國中、小學生食用廠商提供的營養午餐,這些午餐的價格大約32元,其中還包括廠商的人力成本和利潤。」阿寶說,這麼低的採購價格,很難買到好的食材,同時支付生產者合理的生產成本。為了讓營養午餐與在地農業結合,阿寶嘗試與學校聯繫,「但是學校害怕與我們合作,他們怕把營養午餐交給我們,會變成『圖利特定廠商』,因此這個計畫一直沒有實踐的機會。」
教育處的計畫是個契機,讓當地的生產者與學校合作,推廣飲食教育,並藉此讓學生熟悉他們生長的土地。加上有政府部門主導,免除了「圖利」的疑慮。只是進行了一年的「學校午餐在地食材推廣計畫」卻不如預期的順利。
由於進行的方式是由宜蘭101所國中小學校自行提案,規劃自己校內飲食教育的課程,再向教育處申請經費,而小農聯盟則是以輔導團的身份,協助學校的案子得以順利進行。「不過因為學校之前沒有接觸過類似的東西,所以可能會提一些奇怪的內容,或者選擇容易操作的方式進行。」
另外由於教學現場的老師背負許多工作,突然外加一個飲食教育,讓他們得要挖空心思想教案、進行教學,等於增加不少工作量,因此阿寶也曾遇過,雖然學校校長相當支持這個計畫,但校內老師卻很反彈的情況。而且政府部門的案子有執行時程的壓力,為了趕核銷,反而變成為錢在做事。
不過一年的輔導團工作並非全都都是負面經驗,阿寶說,她協助輔導的一所華德福教育學校,家長都相當支持飲食教育的理念,甚至合作租下學校鄰近的土地,準備進行耕作,另外學校的飲食也都是由家長輪流來烹調。而許多學生透過農耕體驗等教案,學會與土地相關的知識。
另一方面在推廣在地食材與營養午餐結合上,則完全沒有達到目標。阿寶指出,由於根據政府採購法,10萬元以上的案子必須公開招標,因此營養午餐的委外也必須按照這樣的規定做。只是一旦標給廠商後,不論是家長、學生或學校,都只能將飲食的決定全交給廠商,無法強制要求廠商使用在地食材。
加上小農並非大量生產者,如果廠商和小農合作,恐會增加行政上的麻煩,「廠商與固定的供應商合作,只需要一通電話,就能拿到它需要的食材數量,但如果和小農合作,可能必須打了五、六通電話,才有辦法取得需要的食材,這對廠商來說等於增加行政程序。」更不用說選擇較好的食材,將會提高營養午餐的成本,那麼首先衝擊的便是弱勢家庭。
「由於這個計畫中,小農以輔導團的身份參與,且在地食材供應營養午餐部分則完全沒有落實,因此800萬的計畫經費,沒有一毛錢直接用在支持地方生產上。」
推動這次計畫的宜蘭教育處處長陳登欽表示,營養午餐具有社會福利的性質,透過大量採購、以量制價,取得相對便宜的食材。「如果不依靠有效率的採購,並且拿到好的折扣來進行營養午餐政策,地方政府的支出將會崩潰。」
只是當學生在農耕課程中體驗農業生產的辛苦、了解農業成本的不似想像中便宜,但餐桌上仍然是一餐成本35元的飲食,這之間的斷裂該如何彌補,成為飲食教育中不得不正視的問題。
陳登欽表示,營養午餐和在地食材的結合,執行上的確有困難,因此教育處僅能先從「教育」面向著手,而無法從「消費」習慣上進行改變,教育處也只能以獎勵的方式鼓勵廠商多用健康或在地食材。
回顧一年的合作,阿寶認為,「計畫太大」或許是無法順利推廣的問題之一,而類似的嘗試,彰化溪州鄉公所也正在進行。雖然內容相近,不過規模縮小許多的溪州版在地食材與營養午餐結合模式,一學期的試辦後,獲得初步的成功。
參與溪州鄉公所「托兒所在地食材供應計畫」的台灣原住民族學院促進會祕書長金惠雯表示,溪州鄉公所的新任鄉長黃盛祿在競選時便將這個計畫作為政見,上任後也積極推動。鄉公所以限制性招標方式進行,不同一般招標由最低標者得標,限制性招標要求投標廠商說明食材來源等項目,再經由評選方式選出適合的團隊得標。
投標前,金惠雯尋找當地進行安全農業的農家,溝通後達成合作協議,為溪洲鄉9個公立托兒所、350名小朋友準備午餐食材。
由於使用的量不多,因此對於習慣將產品載到大賣場批發的農民來說,是完全不同的銷售體驗,「加上我們的價格不高,農民等於賠錢賣給我們。但是大家都很熱心,知道是給自己鄉內小朋友吃的,所以都很願意支持。」金惠雯說,就連當地一個生產冠軍米的農戶,都會事先預留給小朋友的份。
不過由於金惠雯只選擇安全生產的農家,而這些農家在整個彰化地區上比例並不高,因此可以選擇的農產品項就受到侷限,因此部分家長會認為,每天吃的東西好像變化不大。加上以前營養午餐常會有一些加工類的食品,因此剛開始換成以營養為訴求,完全沒有加工品的餐點時,小朋有多少有些不適應。
金惠雯表示,但因為目前350名學生的需求量並不大,還無法達到與生產者契作的規模,加上為了避免增加營養午餐費用,雖然賠本也只能自行吸收虧損,因此下一學期若能再度執行標案,他們希望能夠透過募款來平衡收支。
目前彰化鄉公所有意繼續執行這項計畫,而宜蘭方面,陳登欽也強調會繼續籌措經費,支持飲食教育的推廣。第一階段的嘗試,讓兩邊碰到一些阻礙,也累積了不少經驗。
學校支持農業,可以讓農業生產有穩定的供貨對象,避免市場波動造成的直接衝擊,且能讓農家不需為了壓低成本、大量生產,使用過多農要傷害土地。另一方面,「我們希望透過一個孩子,去影響一個家庭,重新看待飲食、農業生產與環境。」
公部門的介入降低學校與小農合作的阻礙。但如何讓公部門補助價格,降低營養午餐成本提升的衝擊,並落實學校支持在地生產,讓小農或得實質補助,讓小朋友在學校裡吃到好的食物,是計畫繼續進行下去前,必須思考的問題。
看到這篇文章,我太感動了。
因為這也是我一直在想的問題,但每次跟別人提起,似乎都沒有什麼共鳴
我很佩服英國主廚Jamie Oliver進行英國小學的午餐改革
希望台灣也可以讓小孩子從小就注重"食育"
尊重食物、認識食物、吃"好"食物
國小學童的營養午餐使用的白米不是最先一季的米,小朋友沒吃到好吃的白米,自然就選擇看起來比較好吃的m、kfc嘍,政府要提高糧食自給率,應該從國小學童的營養午餐就要開始推動,這是不只是農業問是,也是教育問題。
最後一張照片往上數第二段:
完全沒有加工品的餐點時,小朋有多少有些不適應–>小朋「友」
回應作者及以上三位留言的朋友~
一、臺北市國小學童的營養午餐每餐價格45元,當中食材成本約佔64.9%(即29.2元);這還是託廠商將調降營業稅的4%稅金轉入副食費的福,否則食材成本佔比更低。所謂副食,指肉、魚、蛋、蔬菜、湯料、調味料、奶類、水果及飲料等。
二、小朋友營養午餐調查得票率最高的多年來一直是--麥克雞塊兒童節特餐、義大利肉醬麵(蕃茄醬口味)。
三、白米由糧食局提供優惠價,至於是不是優質、無毒、友善的新鮮米,那就不知道啦!
曾有一位校長說:「我只管書桌上的事,不管餐桌上的事。」主任說:「午餐不過一餐,家長自己利用另外兩餐補營養就好啦!」
四、教育局相關單位表示--臺北市小學的廚房空間實在太小,無法像奧利佛那樣做。而且其實因為中國人的飲食習慣,讓我們的午餐菜色(營養攝取)比英國人好太多了!
簡單地說,營養午餐的改革很難,因為~
一、台灣學童尚未發生像英國學童長期實用加工食品,導致長期便秘,或研究發現飲食嚴重影響學習。(台灣大部分的家長還是很在乎成績!)
二、長官沒行政命令,校長怕在議會罰站,於是家長願意調午餐費到八十元都沒用!就是不能漲!建議國小營養午餐統包附近各區公所、市議會、市政府、總統府四個月(一學期),讓大家享受價廉午餐、同時瞭解營養的意義。然後,我們再開放討論~
三、國中小學校是辦義務教育的,但是不論校園工程或午餐,都受限於制度,只能選擇最低標。這樣的工程品質和飲食教育可想而知(沒有被震出寶麗龍、檢驗出塑化劑、沒有食物中毒就是老師們的期望了),又怎麼能要求在師範體系裡沒碰過營建工程管理、烹饌美學、食品營養的老師一肩扛起呢?(監工費和午餐指導費如同雞肋啊!)
四、華德福不是一般的學校,一般的學校在校務評鑑裡營養午餐辦得如何沒得加分!但是對導師及行政人員都是很大的工作負擔!
以上淺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