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出現半世紀以來首見的狂犬病、成為狂犬病疫區,流浪貓狗、米格魯動物實驗、野生動物等議題隨之浮上檯面,但以獸醫、流行病學為主的疫情指揮體系,始終缺少「數據之外」的聲音。多位社會科學領域的學者,昨天齊聚台北,從歷史、新聞、法律、哲學等角度,討論「狂犬病、動物權與環境倫理」,主張不應侷限在獸醫和流行病學,應跨國界、跨組織、跨領域,從人與環境的角度看待狂犬病。
從環境看狂犬病:One Health One World
從2003年爆發SARS、2005年的禽流感,到今年的狂犬病,除了都讓人聞之喪膽,這三種不同病毒的共同點是:全是從動物傳到人類。國際間流行的「One Health One World」概念,重新受到台灣部分學者重視。
台灣大學地理系教授李美慧表示,「One Health One World」是老名詞、新想法。近十年,國際間出現許多新興傳染病,其中有六成是人畜共通疾病,其中三分之二是因為人類接觸野生動物而來,顯示人類和動物的健康已經沒有界線,思考疾病議題時,不應侷限在獸醫和流行病學,更應跨國界、跨組織、跨領域,從人與環境的角度,看待包括狂犬病在内等疾病。
今天的台灣看狂犬病 猶如19世紀的英國
英國是全世界九個非狂犬病疫區的國家之一,但專長研究英國動物保護史的成功大學歷史系教授李鑑慧說,19世紀初,英國也曾面臨狂犬病威脅,「當時人們對狂犬病幾乎一無所知,沒有病毒概念,
19世紀末,細菌理論普遍被接受,
「台灣現在的社會條件,猶如19世紀的英國,」李鑑慧分析,台灣工業發達、有一定的中產階級、寵物文化興起、動保意識抬頭、科學迅速發展,和19世紀的英國十分相似,「但我們不必在黑暗中摸索。」從英國經驗來看,疫苗、隔離政策、寵物登記,都是防止狂犬病蔓延的基本原則,但台灣沒有好好落實,她憂心,目前的防疫政策策略,不足以應付另一場狂犬病。
中正大學法律系教授王韻茹則認為,政府應該明確交代,目前掌握的疫情狀況為何、層級到哪裡、該怎麼防治,以米格魯動物實驗為例,《傳染病防治法》分為預防、防疫、檢疫,三者可同時並行,但主管機關做任何決定,都該指出法源依據,若著重預防政策,是否有必要做動物活體實驗?做了之後會改變政策走向嗎?目前政府似乎沒有細緻的說明。
媒體型塑疫情的發狂恐慌氛圍
除了政策,政治大學新聞系教授方念萱,分析媒體對狂犬病事件的報導,發現媒體賦予犬貓和鼬獾的形象大不相同,甚至有「帶傘買菜多用途,防曬防疫戳鼬獾」的標題,動輒出現「疫苗缺貨」、「一針難求」的字眼,形塑「發狂的動物、慌張無助的人類」氛圍。
方念萱認為,透過這樣的分析,很清楚看到「動物被問題化」的過程,媒體的用字遣詞,會賦予同一件事,不同的意義,國外媒體連翻譯疾病名詞,若涉及特定族群,都會小心翼翼,國內媒體應該更嚴謹。
吳明益也間接印證前述對媒體報導的批判。當他說,錢鼠是食蟲目,感染後易死亡、保毒力不強,
吳明益說,自然科學學者常會批評社會學者不懂演化學,社會學者則批評自然科學者欠缺關懷心,「但這兩者並非敵對,不需要互相攻訐!」他說,國外有許多瘟疫、同志文學,因此破除大眾對於兩者的汙名化,「作家是中介者,未來,我想寫人與動物關係的小說。」
藉狂犬病找到和動物的相處之道
中央研究院人文社會科學研究中心研究員錢永祥、中正大學歷史系教授郭秀鈴則不約而同指出,狂犬病是社會重要的一課,讓人們得以思考,科學時代以來,以人為優先的前提,是否應該反省,「我們沒有要提供答案,而是希望藉由論壇,讓更多人討論狂犬病各項議題,在法律、社會上的平衡。」
8月初有民眾在臉書發起「放牠的手在你心上」串連活動,邀請民眾討論動物倫理議題。昨天這場論壇是第一場,九月開始,會有一系列關於動物和環境倫理的講座,詳情可以參閱:https://www.facebook.com/photo.php?fbid=504115026333404&set=a.493813304030243.1073741828.493170930761147&type=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