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年底後，施工區內，砂石車往返的蹤跡以及大型器具發出吵鬧的聲響，這樣小生物們應該早就被驚擾了，只是是否習慣，我可能需要學學寵物溝通，才會知道了？其實紅樹林的擴張似乎早就在毀壞牠們的生存空間了，只是兩者的打擾與破壞的程度不同……
落地生根是一種多肉植物的名稱，同時也是一種植物的生長方式。週末在雲林老家，我都會留點時間到去關照一下家裡的「落地生根」。因為它的葉子只要碰到泥土，葉邊便能發芽成長，其生養的速度極快，所以落地生根又有一稱呼，叫做「打不死」。如果不能將碰到土壤的葉子一一清除，又怎保全發育最為完整的落地生根，讓它開出一支獨秀的嬌艷紅花呢？
水面上的落地生根——水筆仔
水筆仔在潮間帶也素有落地生根之稱，是淡水河一帶常見的紅樹林種類，其生長範圍包含關渡、淡水、八里、蘆洲。它們不是靠葉子落地生長的。水筆仔是一種胎生植物。水筆仔在開出花後，果實成熟是不會掉落的，它會持續掛在樹上，依靠母樹的養分生長，等到果莢內的種子萌芽，伸長成幼莖，才會從母樹掉落下。而掉落的水筆仔，會直挺挺的插進泥堆，跟著潮水的起伏，慢慢地生長。會稱它們是落地生根，是因為它們落入泥沼後，與潮汐朝夕相處後，才會慢慢成長。
除水筆仔外，紅樹林還有其他種類。像是在中南部還能常見到海茄冬。有一年，我到麥寮出海口賞鳥，那時看見海茄冬。心裡泛起疑問，「麥寮有紅樹林？小時候父母帶著全家到防風林旁野餐，印象中種的是木麻黃吧！」
後來得知，台灣有一段期間，將紅樹林視為固守海岸線的植物。當時曾有專家倡議，以人工種植紅樹林保護海岸線。或許雲林的紅樹林，也可能是人工栽種？
水筆仔成林，生態系已蛻變
關渡淡水一帶是我這幾年落地生根的地方，而水筆仔也像我一樣在此落地生根，所以我見它親切，視它如友。剛到關渡生活時，走到河岸邊還可以看見還未林的水筆仔，它們獨自站在河流沿岸，以微傾斜85度角的指著淡水河，像是在引導我再繼續往淡水走，就可以看到出海口。
可2023年再度拜訪老友，我已經無法以「它」來稱呼水筆仔了，需要改用「它們」來稱呼。許久未見的水筆仔，已經長的密密麻麻，就像是一堵綠色城堡，茂密的樹葉讓水鳥飛不進去，就算飛進去了也出不來；就連原本可觸碰到的泥地，也被水筆仔牢固樹根取而代之；除此之外，過多的水筆仔，也讓這片泥地，過於泥濘，讓小螃蟹與彈塗魚食物減量。紅樹林的生態似乎已遭遇變化。
剪刀手——招潮蟹，橫行馬路要平平安安喔！
這幾年我到紅樹林一帶上班，這裏以中正東路作為切分線，人類生活在高樓林立的辦公住宅區，而另一邊自然生態區，是人類與生物們共處的地方。我時常到此遊走，有時騎自行車，有時散步。生態區除了水筆仔外，還有毛蟹、招潮蟹、彈塗魚、水鳥，以及尚待我進一步認識的生物。
下班時，只要看見天空閃著金光，便選擇以散步的方式慢慢步行回家。散步時，我常在想，生活在這裡的生物們，是否跟我一樣喜歡在這裡生活？之前曾耳聞蟹類們曾因孕育下一代，穿越馬路而慘遭輾斃；也曾在紅樹林捷運站看見海報，提醒出入捷運站的乘客要留心腳下。所以，當第一次看到招潮蟹在腳踏車步道行走，我單純地為牠的步伐發出讚嘆聲。但第二、三次在辦公住宅區看見招潮蟹的身影，一次在上班大樓的警衛室門口，一次在飯糰店門口，我才擔心起這群小生物的生命。
淡水的中正東路是一條淡水居民到台北上班的聯外道路，同時也是要到北海岸必須走的道路，只要長期在這邊生活，都能聽到這裡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聽見一聲又一聲的救護車鳴叫。可當我得知比手掌還小的招潮蟹可以穿越車流，來到辦公住宅區，這讓我驚嚇不已。印象中螃蟹無法離開水太久的動物，在經過長久時間的缺水狀態，真的能好好活著嗎？
當時我曾突發奇想，希望交通局可以為這群可愛的小生物們蓋個天橋或者挖個地下涵管，不管用哪些方式，就是希望牠們不要因為過馬路，結束生命。
嬌客們，你們還好嗎？
近期紅樹林這區的環境有了大幅度的變化。隨著淡水聯外的新北大橋正式開工，原本河岸區的原始又野生的景色，已成為綿延的工地。沿著施工區前進，像是走進一座藍色迷宮，原本隨處可見的構樹與牽牛花，因道路施工，已被圈在藍色的鐵欄杆後了，只有糾纏在樹木上的蔓延系植物，才能招搖的穿越了藍色鐵圍籬，來到行人身旁。
2021年年底之後關渡保留區的水筆仔已不像過往，現在是可以砍伐的。所以近期到河岸區散步，隨處都能看見清理水筆仔的怪手以及搬運的卡車，這座沿海的水上叢林，已從原本的擴張其進入整理期的階段。這幾天趁著颱風過後，偷偷的走進封閉的路段，看看茂密的紅樹林，走著走著突然留意到，許久不見的小螃蟹又橫著腿出來散步了。是因為產卵的季節到了？還是在慶祝紅樹林變少了呢？總之能在這麼紛亂的河岸邊，看見小生物依然安好，心裡已安心不少。
再一次的落地生根
曾跟著自然生態老師探訪這片紅樹林，他提醒大家，說話要小聲，以免打擾到這群嬌客。但2024年年底後，施工區內，砂石車往返的蹤跡以及大型器具發出吵鬧的聲響，這樣小生物們應該早就被驚擾了，只是是否習慣，我可能需要學學寵物溝通，才會知道了？其實紅樹林的擴張似乎早就在毀壞牠們的生存空間了，只是兩者的打擾與破壞的程度不同，身為老友的我，也只能看著他們。我想我會持續陪伴它們（水筆仔）與牠們（小螃蟹們）走一段吧！期待這些喧鬧只是一時的，在不久的之後，他們都能重新用自己的方式——落地生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