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提供/種籽設計

南北貨行裡的哲學家

[dropcap]南[/dropcap]北行的魅力,是便利超商無可比擬的。

首先是味道。一踏近店門口,就可以聞到金鈎蝦、香菇、筍乾強烈的味道,挾雜一點臘味、菜脯味。
走進店?,還有米香。不是塑膠袋裏、封裝整齊的米,而是幾十斤裝在大蔴袋立好,敞開來任憑「上手」的米。

混米,ㄧ眼看穿

如果米袋裏是「混合米」,客人抓一把在掌上,大小、色澤不一,一眼看穿。
平價的包裝米,買回家打開,認真看,怪怪的。一位米店老闆娘教我:「最大粒的是美國大米;沒有光澤的是去年的陳米…這裏面一共有五種,煮的時候,有些熟了、有些沒熟透,認真咀嚼,就會發現。」
「吃粗飽,攪滷汁狼吞虎嚥,應該就不會發現。」我胡亂回答。

條狀切粒 黃褐黑菜脯

光是菜脯,就有好幾種。黑的、楬的、黃的;條狀的、切粒的。
「哪種最好吃?」我問。心想,東西都是他家店裡賣的,老闆娘得怎麼回答我。
她答得妙:「黑的老菜脯用來煮湯,黃的楬的煎菜脯蛋。切粒的是做生意或懶惰的家庭主婦用的。楬的和黃的有什麼不一樣…看價錢就知道。」
我一看楬的果然一斤貴十塊。老闆說日曬比較費工。
我抓了三條。煎一碟菜脯蛋的量。老闆娘說拿五塊就好。南北行就這好處:可以只買一點點,今天吃多少買多少、明天要用再買,家?不必庫存,永遠吃新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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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香菇傘面顏色見真章

香菇十幾種。
「我如果抓一大把貴貴的埔里菇,抓另一袋便宜的大陸菇蓋在上面,你怎麼埋單?」下雨天老闆娘很閒,我跟她瞎扯。
「我一眼就看穿。」她說。怕我不信,娓娓道來:傘面顏色不同…傘下黃黃的有燻過硫磺,是大陸進口的…味道不同…日本花菇最香,韓國的聞起來有一點苦(說實話我聞不出來)…大小不同…厚薄不同…。
在我看來都差不多。
我問他:「每種貨,你都可以分辨清楚嗎?」
「你每種香菇買一斤,每天看著他們10分鐘,一年之後,你夢裏都可以分清楚。」老闆娘隨時不忘促銷。
我本來沒打算買香菇。
被她說得如此哲學,不好意思不買一小把。

臨走我碎唸:「買了香菇,只好走回菜市場買去骨雞腿,蒸個北菇滑雞。」
「你家還有蠔油、太白粉、米酒嗎?鹽、糖,你前兩天才買過。別又忘了什麼,等下又要來一趟…下雨天,出門很討厭,褲管都被噴得濕濕的。」結果換我被她碎唸回來,悻悻離開。
雖然每天都只坐在南北行櫃台,老闆娘每天都化籹,穿著整齊,戴上珠光寶氣的項鍊、耳環、墜子、手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