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寫手

薛西弗斯除草記

中秋一過,似乎秋天也跟著到了。兩周前還悶熱的必須開著風扇消暑,而今陽光依然炙熱,但微帶涼意的風已宣告了夏日的尾聲。

不 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還是那瑪雅末日預言帶來的異象,今年二期稻從插完秧開始,田裡的野草便生長的飛快。其中的三分地長滿的碎米莎草,另外三分則是塞 滿了鴨舌草,那樣得茂盛,是連土都看不到的欉密。所以整整四十天,我每天的工作除了拔草,還是拔草。好不容易一行行的走過一遍,那些前頭才除完的卻又已經 冒出新芽了。就像希臘神話裡滾動巨石的薛西弗斯,只是不再推石頭,懲罰換成了除草。

這一個多月裡,我幾乎每天頂著酷暑的驕陽工作八小時,前 兩周還精力充沛的天未亮便起床上工,但是當疲勞不斷累積,加上眼看著除草的效率遠不及野草生長的速度,心中的不情願也跟著一再滋長。看著草由剛冒出頭到已 經與稻子齊高的同時,心理卻有另一個聲音質疑著自己。真的需要把草除盡嗎?這些野草對於稻子的生長會有多大的影響呢?

我依稀記得是在九月九 號那天,當夕陽的餘暉幾乎已沉落在都蘭山的另一頭,我提著疲憊的身體準備收工,想著再三天應該就能完成這第三回合的除草工作,接下來我便要盡情的衝浪,把 那些失去的盛夏美好時光補回來。我偷懶著不好好走田埂,縱身一躍到田邊的小路上,腳底突然一陣劇痛,我跌坐在路旁,以為是石頭扎痛了腳。抬起沾滿泥漿的左 腳,有個半公分直徑的小圓洞正吐出紅色黏稠的液體,而我剛剛以為完美著陸的地上有根直挺挺又佈滿鐵鏽的釘子正在嘲笑我。

這 能算是吸引力法則嗎?雖然心中不願,但卻又覺得身為農夫不能偷懶,所以逼著自己每天下田拔草。腳底下這個兩公分深的洞讓我暫時無法工作,也強迫我放任剩下 的一分半,讓水稻與野草公平競爭。我跛著腳休息了一周,九月中還是如期與朋友上了雪山。回到田中,碎米莎草依然茂密,但水稻早已高了半個頭,搶去了陽光。 迎著風,我微笑著看著一波波的稻浪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