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寫手

強拆與搶水,無所不在的侵害與抵抗

圖片說明/聲援網友以此作提醒大家莫忘328。(台灣都市更新受害者聯盟提供)

編按:士林王家(文林苑)都更案喧騰多時,昨日在政府派出大批警力、怪手強制代拆之中落幕。雖然亟欲捍衛的祖厝不在了,台灣都市更新受害者聯盟表示,這一仗還沒有打完,請大家持續發揮人民的關注力量。

同一時間,中科四期在溪州引水工程,在國科會發出停工公文之後毫無停工之意。甚至在昨天自救會成員北上至立法院拜會時,將怪手機具開到鄉公所前施工,威嚇意圖明顯。根據自救會成員緊急與國科會副主委賀陳弘聯絡的消息,國科會已經數次去電彰化水利會會長呂盧山,請他先暫停本工程,而彰水會始終聲稱未曾收到停工公文。

政府與地方政客為達目的,手段之粗暴,在許多人的心中留下印記。有人說328是台灣的另一個228,不能忘記;也有資深記者疾呼振作:「都更、徵收還有數百件,練習一下,繼續打拼,總有一天要鐵血道歉。上工了!為正義!為家園!」

長期關注本案的「農青」鄧筑媛,也寫下她經歷過328這一天之後的感受:

(相關報導請見文末附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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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林王家經過一個晚上的緊急動員,還是被拆空了。守了整晚,被警察抬上公車的朋友,今天傍晚回到現場說:只剩一樓多的殘骸了。上午也拉警報的莿仔埤圳引水工程,雖然下午趕走了一些怪手,卻還是馬不停蹄的在趕工。

一整天,即使坐在安靜無人的學校一角,我的耳邊都嗡嗡叫著,那裡面有警察大軍壓境喊打喊殺的聲音、怪手的聲音、還有人民團結的口號聲,背景夾雜的是捷運開過的隆隆作響、又或是溪水與田水流過的水聲?恍惚間已經分不太清楚,四周的景色是台北街頭抑或彰化溪州的田間,我只知道,腳下那塊彷彿要崩裂的土地,是台灣;眼前磨刀霍霍而來的,是據說「民主」與「法治」的國家機器。

位置不相近,也看起來並不相關的兩個事件,發生在同一天似乎只是偶然,但與這兩年來從鄉村到都市的大小抗爭放在一起,卻不難看出一樣的篇章結構與場景:為了明明已經不需要的科學園區、明明欠缺發展可能的都市計畫、明明可以改變設計的建案,卻有國家張著「依法行政」的旗幟,侵門踏戶地來執行,挖田、挖房子、挖水圳…,也把人民的生活給連根挖起;面對國家暴力,你我身邊的(又或者就是你跟我)小人物,舉起的雙手如螳臂擋車般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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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科四期已由國科會宣佈重新檢討、暫時停工。位於溪州的引水工程卻毫無停工跡象,彰水會聲稱並未接到停工公文,必須繼續施工(圖片來源:守護水圳F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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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在士林王家,聚集了三百多名聲援者,高呼「強拆違憲、和平守護」口號,要求停止違憲的強拆命令(台灣都市更新受害者聯盟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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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昨日強制代拆士林王家,台北市長郝龍斌表示:「今天整個執行公權力的過程還算平和順利,我覺得這是好的現象。」對比現場狀況,相當諷刺(公視pnn新聞網記者鐘聖雄提供)

像是今天早上,王家阿姨跟來聲援的朋友都被擋在封鎖線外,焦急的看著線內被警察圍住的學生與王家,她突然回身,指著身後那些叉著腰、用相機拍著照的警察說:「我爸媽在裡面!…他們的靈位在裡面!…」她後來還說了什麼我記不得,但我無法抹去她印在我腦海裡的姿態,那樣悲憤、那樣用力卻又無力、那樣顫抖。

星期一,溪州農民第n次為了抵擋日夜搶挖的引水工程北上,大姊站在法庭外的走道上,講起現在承受的壓力、無所適從的生活,說著說著,用幾乎是一樣無力也一樣憤怒的雙手遮掩順著臉頰留下的淚水。她們的無力來自於無法抵抗,也來自於無法理解:為什麼國家可以強拆房子?為什麼國家可以強搶農民賴以為生的農業用水?為了誰?法律理應在這裡作為人民抵擋國家侵害的防線,只是當王家被拆的消息傳出,卻不只聽到一個法律人感嘆著法律的侷限與無用;那麼人民還可以依憑什麼?

最絕望時在眼底浮現的,是「溪州尚水,不通賣水」的那些壁畫,還有士林王家外牆懸吊的那幅「家,不賣也不拆」拼布。國家暴力無差別的出現在各地,雖然令人沮喪,卻往往都凝結了更強大的眾人之力與之抗衡。這次王家事件以強勢警力還有怪手破門而入,完全無視於民眾安全的舉動引來了近來少見,可說是撲天蓋地的輿論撻伐;或許這就是改變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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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州農民在街上彩繪標語,抗議中科四期強佔農水(反中科搶水自救會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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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下午遭到強拆的士林王家(圖片來源:公視pnn新聞網,陳又維提供)

【0322王家頂樓】守護士林王家聯盟,公告拆遷日起第四日記者會。現場屋頂掛彩色氣球,請大家許王家一個天外奇蹟。(圖片來源:台灣都市更新受害者聯盟) 
3月22日,士林王家公告拆遷日起第四日記者會。現場屋頂掛彩色氣球,請大家許王家一個天外奇蹟。只是相較於國外的成功案例,台北的王家卻沒有這種「幸運」(台灣都市更新受害者聯盟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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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政府公然違憲,動用公權力與公共資源為財團建商服務。台北大學不動產與城鄉環境學系副教授廖本全說:「請台灣千千萬萬人不要屈服,拜託!拜託!」
資深記者munch則對王家人及聲援者疾呼:「王爸、王媽請別傷心,王家的房子被政府、財團拆了!卻早已蓋在台灣熱血公民心中,大家公認,那是最溫馨動人的家園,請陪著家人堅強下去!同學、公民們,抬一次算什麼,都更、徵收還有數百件,練習一下,繼續打拼,總有一天要鐵血道歉。上工了!為正義!為家園!」(munch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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