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古碧玲
攝影/古碧玲

黑暗荒涼中仍看見曙光,讀《發光白鳥的洞穴》

羽翼發光若虹彩的白鳥──海鴿出現,像極了海鷗有著蹼的鳥,卻不是海鷗,當地沒有海鷗,露曦想知道是否是趨同演化之故嗎?這是一本自然生態科幻小說,姚若潔想要人類停止無止盡消耗自然環境資源的心念,通貫全書,與書中的19世紀博物學家李文斯敦心電感應般地奇遇,原來李文斯敦早已洞見200年後的人類境遇⋯⋯

如蔣勳在推薦序所寫的:「用科普的方式寫小說是若潔的嘗試,在大疫全球蔓延的兩年,三次閱讀這部小說,每天閱讀數百萬人死亡的訊息,每天閱讀科學家各種對病毒的解釋,隔幾天,又被推翻。

或許人類的科學對病毒一無所知,或許一切疫苗的眾說紛紜還要回到科學的原點。更仔細觀察白鳥,鴿子或海鷗,沒有偏見,物種才有未來的延續可能嗎?宇宙經歷著巨大的變遷,姚若潔小說裡許多生態易變的討論,像是神話,又全部是近在眼前的現實。」

大學念昆蟲系的姚若潔第一本小說《發光白鳥的洞穴》,把她擁有的自然知識開展於一個挫折者,破題就是在英國攻讀博士學位逾五年的台灣女子露曦收到內政部通知信,她申請簽證展延失敗,必需在21天的限期離境,銘刻腦中的指導教授那番話,此刻讓她倍感荒涼,「博士研究就像是獨自走在無人的荒野,在人類的知識邊競開疆拓土。你必須靠自己的力量找到出路。這就是獨立研究的訓練。」她卻迷路了。

露曦企圖將生物演化的博士論文主題延伸到「現代人類如何可以和大自然共同演化」,因題目過大力有未逮,耽擱了論文完成時程,終至學業卡關,感情也無著落,英國男友取得博士學位後,已人間蒸發多時。四下無人可商量,如果就此兩手空空返台,「擁有的東西比離開台灣前更少。」

之前,她申請一座名為萊特島自然博物館的徵求鳥類研究人員,欲追隨19世紀一位博物學家李文斯敦研究海鴿的腳步。在絕望的此刻收到「館長」約翰.史密斯回信,歡迎她前往這座鳥—擁有世界上僅知的海鴿棲地參與研究。而登上鄰近於朴次茅斯的島外之島,必須先有通訊不良的心理準備。她抵達的時間,再過四天即將滿月,暴風雨將至,到了島上,舉目無親,得全然繳械,把信任交給當地人。

聽到露曦說要去萊特島,來接她的馬可奇怪地回說:「那是約翰喜歡的名字。我們在那裡只說『島』而已。」載著她的船靠著水和陰陽極的力量為動力,一心想「改變」被人類過度耗盡的環境資源,亟欲「挽救」危害地球系統自然平衡狀態的露曦由衷佩服,認為應該推廣出去,讓更多人使用。而馬可卻告訴她所有感知的一切都是「故事」,「人類自出生以來,便是透過種種故事來了解世界。」

(攝影/古碧玲)

這座島,帶著滿懷挫敗感的露曦及讀者向奇幻之旅前行。

萊特島上的房子幢幢不一樣,外牆都有不同的紋路摺痕,不見門鎖,只要伸出手掌按門,即刻芝麻開門關,手印,成了通關密碼。夜間,沿途的螢光蕈是腳前的燈,點燃路上的光。邊讀著邊查詢這些姚若潔寫到的生物,發現是確有其物,只是被她引申得更具取代人為過度發展產物的功能。島上的食物滋味相當可口,卻非我們慣知的食物;島上居民似乎擁有共同的秘密,外來客則除了她和館長約翰以外,還有一位鋼琴演奏家傑;故事交錯繞著六個人。

等待著約翰現身的露曦,不時忐忑想起她的學位──「博士研究就像是走在無人的荒野⋯⋯一旦戰敗,也只能陳屍在無人知曉的地方。」曾經困頓於論文產出者必定心有戚戚焉。

讀到羽翼發光若虹彩的白鳥──海鴿出現,像極了海鷗有著蹼的鳥,卻不是海鷗,當地沒有海鷗,露曦想知道是否是趨同演化之故嗎?也想知道的讀者,查了一下海鴿資料,並非全身白色,而是黑色或黑白相間,終於明白這是一本自然生態科幻小說,姚若潔想要人類停止無止盡消耗自然環境資源的心念,通貫全書,與書中的19世紀博物學家李文斯敦心電感應般地奇遇,原來李文斯敦早已洞見200年後的人類境遇⋯⋯本書並不說教,潺潺流水般的行文,並不炫技,卻不掩文辭運用自如的光彩,作者姚若潔擎著一盞燭火忽明忽滅危危顫顫前進,解開萊特島之謎,也逐漸解開自己卡關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