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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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對我而言

一個小小的種子發芽了,那個秋天熊熊燃燒的不止巒大花楸與紅榨槭,還有一個迷惘青年,眼神之中對這座美麗之島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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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啦…喀刷…」沉重的雙重靴踏過冰沙般堆積的林下積雪,在黑森林的寒氣之中,留下兩行巨大平整的腳印,踽踽朝著皓白的雪山圈谷前進。那是台灣的雪國,一個存在熱帶島嶼群山峰頂,一年間僅有兩個月曇花一現的不思議國度。身後的隊友們,也將他們的登山鞋放進大得離譜的足跡之中,一同向前。

視線就像被空拍機拉上雲端一般,看到了自己,還有整座森林

有時我們閒聊、有時我們笑鬧,但更多時候陪伴自己的是流過冷杉枝枒間的風聲、踏破碎冰的腳步、因為稀薄空氣與重裝而加劇的喘息,還有背包與衣服摩擦而發出的刷響。那是會讓思緒飄走的安靜,視線就像被空拍機拉出森林、拉上雲端一般,看到了自己,還有整座森林。

森林之外,遙遠的南方,矗立著雪白的玉山群峰。那裡有我的記憶,在巒大花楸燃燒的時節,一個糊裡糊塗的青年,第一次登大山、帶著友人們挑戰台灣第一高峰的青澀模樣:那個重擊心靈的大山震撼、晴空萬里的迭起峰巒、立足「最高」之境的衝擊,還有那個日出瞬間臉龐上的紅熱溫潤。

「原來這就是,我的家。」

攝影/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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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小的種子發芽了,那個秋天熊熊燃燒的不止巒大花楸與紅榨槭,還有一個迷惘青年,眼神之中對這座美麗之島的愛戀。

出了黑森林,思緒被雪白的圈谷拉回眼中,這是台灣第二高峰的驕傲,喜馬拉雅般的景色就這樣從餘光的盡頭包圍到視線中央;原本該是一叢叢森氏杜鵑與玉山圓柏的位置,如今滿是白雪,完美得像是剛開桶的哈根達斯一般柔滑,僅剩個頭高的植株點綴著這片沒有稜角的雪原。

每一座山都是一道門,背後藏的是未知的驚喜與美麗

坐在雪山主峰和北稜角之間的鞍部上,嘴裡吃著保溫瓶熱水泡開的乾燥飯,眼裡看的卻是幾年前我記憶最深刻的故事——聖稜線與雪山西稜。它們是我的第一次長日獨攀與長程縱走,我在那裡看見了屋脊般的美麗稜線、原始曠野的無窮魅力與歷史在山身上所留下的道道刻痕。而背後從南湖中央尖一路往南綿綿不絕的中央山脈,更是深藏了我的無數成長與足跡、讚嘆和感動。

群山是沒有邊際的家,
每一座山都是一道門,背後藏的是未知的驚喜與美麗。
它可能是像嘆息灣天堂般的溪流草谷,也可能只是埋沒在芒草間的伐木工寮。

那些寶藏,一次次觸擊我的心神,山林總能以超出我想像力的筆法,揮灑出無可比擬的美與震撼,在在告訴我,「回來吧,像隻野生動物般,徜徉在這美麗的家園中吧!」。

於是我起身,一如繼往的束緊背包腰帶,邁開步伐朝著傾瀉千呎的雪坡走下,走回森林中那個最美麗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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