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 / 劉振祥
攝影 / 劉振祥

花開時節

天雖寒隱然有不明氣流持續運行,陽光和雨屢次商議,雨水降落天暖一些,夜雨化身霧氣旋轉成天明後的雲絮。寒冬以乍暖還寒氣候過渡為春天,幾時青芽張吐,路樹已換新裝,啊,春天讓人苦等卻也常讓人措手不及!

[dropcap]早[/dropcap]春以寒流開場,冷鋒一波接著一波。披繞著圍巾散步河邊,沿途但見楓香撐舉滿樹禿枝,枯葉零落一地,這冷天不知要延續到幾時!春天已在路上,而我該到哪裡去找尋?二月初至京都,陽光雖然明亮,櫻、梅花苞能量蓄滿硬是不肯綻放,只能帶著遺憾的心情回返。

攝影 / 劉振祥
攝影 / 劉振祥

花開時節,也是眼界心境提升的季候!

春天在哪裡?我低聲詢問庭前花草。茶花內斂如仕女,幾經風雨催發仍然不動聲色;紫藤直挺著細莖,黃葉垂掛枝頭,生長彷如停滯般;瑪格麗特青葉雖繁卻無花苞,冷冽讓萬物瑟縮,大地低調沉寂,只有迷你玫瑰以小兵立功的姿態回應:我們只管開花,不問季節!

天雖寒隱然有不明氣流持續運行,陽光和雨屢次商議,雨水降落天暖一些,夜雨化身霧氣旋轉成天明後的雲絮。寒冬以乍暖還寒氣候過渡為春天,幾時青芽張吐,路樹已換新裝,啊,春天讓人苦等卻也常讓人措手不及!

庭前彩虹天使先開,淺桃色花瓣以立體、漸層身姿綻開,粉彩外緣鑲滾著白邊,秀麗而不濃豔,堅挺而不搶眼。鵝黃蕊心集聚中央,沿著微捲花瓣一根根伸出,精細且自然,呈現簡單而繁富的調和之美。一朵花兒如何能訴說這樣多的生命情懷。三、四年植栽便有這般奉獻,所有等待皆具意義與價值。

攝影 / 劉振祥
攝影 / 劉振祥

相較於彩虹天使,喬依便顯得單薄些,緊實花苞於綻放前逐漸伸長,冷雨刷下便噗地笑咧開來,之前花瓣拉長多少笑容便有多強盛。花瓣盡情外張,嫻靜優雅,似宮廷裡的美善嬪妃,四、五公分寬的笑靨掛出,矮木即刻逢春。

花開蘊藏生之啟示,兒時伴我成長的是路邊隨處可見的扶桑,紅色長型花苞垂掛樹上,輕易便全開放,盡情而純粹,一切理所當然。少女時代喜歡玫瑰,迷戀那含苞暫吐的美麗瞬間。中年之後漸習耐性,願意投注數年等一朵花開,期待而不勉強,心存感激。花開時節,也是眼界心境提升的季候!

驀地,春意已滿,年前還一片荒蕪的公園池塘,各色睡蓮已自青葉間挺出,一隻鷺鷥踩立葉中與蟲兒纏鬥,細腳一次次陷落又一次次飛至另一葉上。

花語紛紛,而我仍愛那矜莊典雅的茶花

春天的脈動藉花語來傳達,山櫻花開或早或晚,有的沉寂有的繁盛。花市裡更是熱鬧,蘭花到齊,橘、黃麗格海棠及粉、藍色非洲堇,被以透明塑膠紙包裹著,如襁褓中的新生兒等人細心呵護,草莓也開白花結紅果,招誘人將之帶回。繁花繽紛,空氣中除了香氣也帶點甜。

庭前萎靡的青草陸續甦醒過來。斑鳩、麻雀、白頭翁前來啄食的腳步似也興奮輕盈許多。炮仗花豔燦鄰家牆面,去年冬天新植的珊瑚藤蓄勢待發,勃勃追趕著成長進度。

天候漸暖,花語紛紛,而我仍愛那矜莊典雅的茶花。喜將彩虹天使供養心型玻璃盤中,與之靈犀相會,感覺輕盈而貴重。十八學士已植三年,仍然低矮,據說可長成一棵大樹,滿樹花開如群臣;黃妃幼株一年只生一片新葉,漫長的等待便是賞花過程。

小花小凋傷,越豐茂的花朵隕落得越淒慘

茶花品類繁多,每一名稱皆具優美傳說。花開富麗或清雅,予人莊嚴高貴之感,而當凋零時也有各種場面與姿態。花彩漸褪,自頂上或周邊迅地焦褐,紅顏轉老,妝容於枝上塌陷;或者忽地跌落覆泥,如詩花顏戛然而止,為春天平添小小的壯烈情節。小花小凋傷,越豐茂的花朵隕落得越淒慘,其中自有足堪玩味深思的意涵。

攝影 / 劉振祥
攝影 / 劉振祥

迷你玫瑰深紅穩重、粉紅貼心,紫花則含帶著香氣。瞧她們越長越壯碩,是否會變成大玫瑰?不,小白鷺長大了也不是大白鷺,正如各種蝴蝶、蜜蜂的不同,心底反覆疑猜,不斷辯證卻仍迷惑。瑪格麗特已茂長如矮胖柏樹仍未見花苞,到底哪裡出錯了?春天讓人喜悅、也讓人意緒紛亂!

春天賞花、聽聞花語,感受花開與花落的機緣。雨和陽光融出季候行跡,趁著天暖再植一株白寶塔和葛蕾絲,為此一方園圃加進新的脈動。期待來年春天白蕊綻吐,庭園之歌更為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