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劉撰)
(攝影/劉撰)

為什麼我們需要動物園?

動物園,是保育野生動物的前線。動物園有時會自稱為「現代方舟」,「方舟」,就是第一項的保育。這不但是保存物種本身,而且還是維持族群的血緣,努力讓動物們不會近親繁殖。

2017年8月30日,日本東京的上野動物園於推特上發一則短文「給因為不想去學校而苦惱的大家」,並且圖文不太符的是用美洲貘在水裡的照片。

其實好像也不能說內容不符,因為上野動物園是藉由分享美洲貘在逃離敵人時會趕快下水的習性,跟「呼喚」的對象說想逃的時候不需要任何人的許可,先跑再說。接在動物習性說明之後,是「假如你想逃時無處可去,就來動物園吧。這裡有許多不受人類社會束縛的動物們在等著你。」

這篇貼文當然立刻就被轉貼分享、在各種層面受到超多的討論。(只要想想台灣就會知道了)不過比起批判,我覺得支持的聲量更大,特別是在國高中期間曾經由於被霸凌或是其他因素而曾經有過逃學、不上學、在家自學的大人,更是出於同理心而希望日本各地的動物園及博物館、圖書館都能夠跟上野動物園一樣,甚至還有人說:「假如這些孩子們沒有錢的話,交通費或門票我們這些糟糕的阿伯可以出。」

這是因為日本的辦公與學年度是從4月1日開始,9月1日也是中小學、高中的第二學期始業式的日期。同時,也是全年365(366)天中最多孩子自殺的日子!

而在更久以前,札幌的圓山動物園也推過以女性為主打的「療癒動物園」,雖然我已經不記得細節,但應該跟在動物園裡看動物可以讓心情愉快,而且隨便走都能夠對健康有好處有關係(台北動物園的話隨便走都可以超過一萬步,真的)。

(攝影/劉撰)
(攝影/劉撰)

一隻隻的個體VS.整體的生態系

寫了這麼長的「前言」好像都是以人為出發點,沒講到動物園(以下的動物園都是泛稱動物園和水族館)對動物的好處壞處。這就跟我每次被問到「研究動物到底要做什麼」、「能賺錢嗎?」、「你為什麼要研究青蛙(碩士的時候是鳥叫)」一樣,由於大家通常無法接受「啊我就喜歡啊」的答案,只好隨便說:「青蛙是兩棲類動物,是很好的環境指標……」那樣的以「對人類的好處」來堵對方嘴的答案。而實際上,我覺得這就有點像是動物愛護團體跟野生動物保育的差異那樣,前者看的是一隻隻的個體,所以會去餵食流浪貓狗;後者看的則是整體的生態系,所以需要移除外來種和入侵種。而且「毛小孩」的市場超級大,討好「有愛心的人」等於選票。「生態、環保」則可能會讓金主不開心。於是儘管貓狗已經被明訂為外來入侵種,沒有被養在室內或是牽繩的貓狗對野生動物的危害極大,除非像是成群野狗對人類造成傷害,就不會被當成問題討論。

那麼,為什麼我們需要動物園?反對動物園存在的人,通常都是以「把動物關在狹窄的空間給人看,太可憐了。」為理由韃伐,而且不聽人說、不給人機會解釋,所以我也不曾聽到過別種反對動物園存在的理由。因為溝通是雙向的。

動物園有時會自稱為「現代方舟」,諾亞的那個方舟。因為在《聖經》故事中,諾亞為了保存物種,是把動物一對對的帶上方舟。現代的優秀動物園都會告訴大家四個動物園的重要任務「保育、教育、研究、遊憩」。這四項就看動物園是公立私立,主導者的視野與願景等等而調整順序。「方舟」,就是第一項的保育。這不但是保存物種本身,而且還是維持族群的血緣,努力讓動物們不會近親繁殖。

(攝影/劉撰)
(攝影/劉撰)

動物園界也有動物血統書的「祖宗八代」

我們在口頭上經常會說到「祖宗八代」。在動物園界是真的有動物的血統書存在的。基本上,爬蟲類(有些兩棲類也有)以上的脊椎動物都會被登錄在一個世界動物園共通的系統中,負責動物飼養管理的研究員、獸醫、保育員等等都會上課學習如何使用該軟體來計算動物之間的血緣關係,在動物要繁殖配對的時候幫牠們挑個最適合的對象。動物園之間的動物會來來去去就是因為如此。而且交換的動物都是在動物園中繁殖,不是從野外捕捉。所以保育類動物的救傷也會變得很重要。因為有些動物在被救治之後由於傷殘行動不便等等被判斷無法野放,就會成為難得的更新血緣來源,讓動物園系統內的動物族群變得比較健康。

在動物園內對飼育動物的觀察,能夠幫助研究人員在自然界中追蹤動物時的參考。實際上,在2023年底,就有一所日本博物館的研究人員來問山羌的行為與生態,因為在日本有從前被棄養的山羌在野外繁殖過度造成很大的問題,他們想要來知道有哪些資料可以當成移除外來山羌的參考。而研究人員在野外研究動物時獲得的資訊,對在動物園內飼養那種動物時應該讓牠們吃什麼、設計什麼樣的空間好讓牠們能夠展現自然行為等也非常有用。兩者相輔相成,討論的過程與結果都可以當成教育的素材。這些,都是由動物保育的角度出發,而不是為了要給人看著玩的。在遊憩方面,我也總是希望遊客能夠在看動物時也看看解說牌,知道牠們的名字與基礎資料,從而想想自己能夠幫牠們做些什麼。

(攝影/劉撰)
(攝影/劉撰)

動物園,是保育野生動物的前線

我當然知道動物需要很大的空間生活,在動物園內無論如何都是不夠的。所以動物福利非常的重要,不能為了遊客推輪椅、推娃娃車方便,就犧牲動物的生活空間。那樣,只是在公園裡面正正好有些動物走來走去而已,有辱動物園這個詞。假如你覺得動物好可憐,那就請在批評動物園之前,先解決遊蕩貓狗、放生、路殺、汙染、濫捕濫獵等等的問題。也不要說要看獅子老虎長頸鹿大象,去非洲去熱帶雨林看就好。野生動物不是隨到就能夠隨看的。何況,就是牠們的生活環境變得很糟,動物園才會努力地要維持牠們的族群存在啊。

動物園,是保育野生動物的前線。當野外滅絕,只剩下動物園中的飼養族群時,就來不及了。有些動物,已經是這樣了。前線,是需要守住的。

(攝影/劉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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