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楚吉約長途巴士上的早晨
送到鄰座老兄面前,停頓。
「要吃一點嗎?」
我那不會說西班牙語的手
這樣問著。
他微笑「嗯」了一聲
收到手裡
因為昨夜坐靠窗的我
把呢喃的他請(實際上是挖)起來到走道
好走去樓下上廁所
美好早晨的分享
我邊想著邊在背包裡
又發現昨日午餐的香蕉乾
拿了一片放到他手裡。
他平靜地看它一下
沒多說什麼。
那個瞬間
我開始後悔。
第一次是分享
第二次像施捨
彷彿潛意識也這麼希望似的
這次我沒先問他
手也沒有停頓
這仍然是一個
共享食物的早晨
只是某些成分在傾刻間質變
這甚至無關乎
我本來是怎麼想的
我將這件事記下來
提醒自己的手:
不要成為那些手
因為滿懷關愛
所以從來不詢問。
手,要學著像嘴唇那樣吿慰
像雙耳那樣諦聽。
有些手
像我一樣疏漏
有些手操著偶戲的鋼線
匆匆安裝到對方身上
——它們天性如此
甚至顯得其情可憫
還有一些手
跟溫度或掌心毫無關聯
只是為了抓握揉捏
將對方搓磨成
一個溫馴的事實
那些手常常成功。
所以我們的耳朵常常忙著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