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李盈瑩。

雞如何看待飼主,牠認得你嗎?

作者李盈瑩太愛養雞,在養雞中透過細膩觀察與雞各種親密相處,寫就《養雞時代》,極具閱讀樂趣與冷知識的妙趣。

這段期間養雞、看雞、按摩雞、寫雞、夢雞、請伴侶以雞詩譜曲彈唱、到校園與學生分享雞故事並表演雞曲目,盡情沉浸於雞之國境。一回與家人在淡水散步,遠望一隻佇立於河灘上的夜鷺背影,讓我思念起在宜蘭的雞群,於是脫口而出「小雞」,此時牽著手的六歲外甥女抬頭看向我:「小阿姨,妳的腦袋是不是都在裝雞?」

攝影/李盈瑩。

[dropcap]動[/dropcap]物知道我們是照顧牠們的人,牠們分辨得出來。

也許因為從小沒養過寵物,2015年7月開始養雞至今,熱戀期就這樣綿延了四年多,彷彿對動物長年蓄積的好奇心一次傾瀉而出。

這段期間養雞、看雞、按摩雞、寫雞、夢雞、請伴侶以雞詩譜曲彈唱、到校園與學生分享雞故事並表演雞曲目,盡情沉浸於雞之國境。一回與家人在淡水散步,遠望一隻佇立於河灘上的夜鷺背影,讓我思念起在宜蘭的雞群,於是脫口而出「小雞」,此時牽著手的六歲外甥女抬頭看向我:「小阿姨,妳的腦袋是不是都在裝雞?」

是啊,阿姨的腦袋都在裝雞,可是我也深切明白,這似乎只是自己單方面的情感投注,究竟「雞對飼主的意識如何?牠們認得我嗎?在小小的雞心裡,我對牠們來說是什麼?」多數時候我傾向採取保守態度,理性克制人類本位的投射,我覺得牠們充其量只能隱約意識到—「我是那個照顧牠們的人」,那個一出現就會抖出許多好吃食物的大型生物吧。

雞 好像能分辨出養雞人跟牠們是一夥的稀微意識

倘若人類想刻意拉近與動物之間的距離,「銘印效應」(imprinting)是一種方式,無論鳥類或哺乳類,若在個體生命早期與其單獨相處,牠就會把人類視為親人。這段關鍵時期稍縱即逝,只會發生於動物眼睛張開、已能感覺與記憶,但還未產生恐懼的時候。我們較常聽聞鴨子的印痕行為,至於在小雞身上是否也能如法泡製?

《動物的內心生活》作者彼得.渥雷本曾做了這個實驗—他用人工孵蛋的方式,謹慎維持溫濕度,在小雞即將破殼的前幾日,開始對這顆蛋自言自語,讓幼雛熟悉他的聲音,終於第二十一天小雞破殼而出,閃亮烏黑的大眼睛與彼得對望,彼得走到哪牠就跟到哪,只要他不在視線裡,小雞就立刻發出不安鳴叫。

那如果飼主無法成為小雞第一眼看見的人,能否在後天培養類似的關係?一般情況,我所飼養的雞並不會緊跟著我,當我將幾隻母雞抱到樹林覓食,牠們會成群一起探索環境。有一回,我們單獨帶母雞「小麻花」到樹林裡,一小時過去,欲離開時我做了一個「假裝忘記牠」的實驗,我們緩慢踩著石頭堆成的小坡,再跨上圍牆準備安靜離去,只見小麻花原本埋首扒土,突然抬頭驚覺「人怎麼都不見了!」趕緊跳上石坡,再咚咚咚跳到圍牆上,彷彿喊著:「別忘了還有我!」

攝影/李盈瑩。

這令我感到幾分激勵,我覺得牠好像能意識到「牠與我們是一起來到這裡的」、「牠跟我們是一夥的」這類稀微的意識。還有一回,在母雞完全放養森林卻一一消失後的半個月,我在朋友家雞舍突然望見失蹤母雞「夢露」的那一刻,當時夢露與另一隻我不認識的雞關在一座約五坪大的雞舍裡,當柵門一開,路人雞迅速往內部竄躲,夢露卻迎面向我走來,並讓我抱起。我一方面對於牠竟活著並被朋友意外撿拾收養感到激動不已,一方面也為夢露仍記得我喜極而泣。

眾裡尋他千百度的日本矮雞

雖然在直覺與情感上,都相信那是一次非常動容的相遇,可是如果有人要說:「會不會牠只是餓了以為有人要來餵食物?」我似乎也無法反駁這份可能性。直到2019 年我參與了一場台灣土雞論壇,長年研究土雞的李淵百教授在會上分享了一段經歷—他的女兒曾養過一隻日本矮雞,後來因為種種原因無法繼續飼養而將牠移送到朋友的大型養雞場。相隔數個月再去探望,那隻日本矮雞竟從上百隻雞之中,直衝衝跑到他與女兒身邊。

是的,日本矮雞記得他們,夢露也記得我。動物知道我們是照顧牠們的人,牠們分辨得出來。

(本文轉載自《養雞時代:21則你吃過雞,卻不瞭解的冷知識》,引言與小標為本刊所加。)


  • 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849348?sloc=main
  • 書名:養雞時代:21則你吃過雞,卻不瞭解的冷知識
  • 作者:李盈瑩
  • 出版時間:2020年2月
  • 出版社:玉山社

 

 

新書發表會

  • 時間:3月8日(日)下午3點
  • 地點:水牛書店(台北市大安區瑞安街222巷2號1樓)
  • 主講:李盈瑩(本書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