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 / 杜盈萱

芋頭熟成的滋味

咬下的芋泥口感扎實在齒縫間,纏綿不斷。
而那燉煮軟爛的芋頭,隨著咬下口而迸現出只屬於它的味道質地,那味道響起,共鳴在遙遠處的口腔間,迴音不斷,香氣餘存。

[dropcap]芋[/dropcap]頭,在我的菜園裡有足足一長排田畦是屬於它。

這一長排田畦裡,分為東西兩側我下種起芋頭,每一側約莫十多顆,
也就是說,這一長排的田畦裡,東西兩側加總數來,約莫三十多顆芋頭。

一個人吃,很夠了。
我常常邀請身邊朋友一起共食,否則一個人吃是太奢侈了。

採收芋頭要等到葉子轉黃

前幾天,是我第一次嘗試採收芋頭。
採收三顆,也有煮成鹹湯、也有炒來當芋頭蛋餅、最近天冷也打算來燉個芋頭甜湯。

芋頭,成長時間約為一年、甚或更久。(我並無特意施肥、只是覆蓋落葉雜草、加一些發酵後的水果酵素渣,很少很少。)

常常在巡芋頭時,會看到它的塊根處又迸生出一張葉子、有時兩張、也有更多…;這些葉子總是中心處一個紫點,跟芋頭的顏色一樣,給人不唐突、安神舒服的感覺。

我擔心這些新迸生出的小芋頭們,長大後會彼此競爭成長空間及土壤養分,於是總會以大鏟子挖掘起他們的塊根,再另尋更寬大的土壤空間、挖土埋種。

如此這般,原先散亂在土地上只有三五顆芋頭,漸漸地在我的分栽過程中,在某個區塊便有了十顆、二十顆、三十顆來了。

芋頭,我們主要是吃它的塊根,偶爾也吃它的莖,我吃過的是炒芋梗(ōo-huâinn ),只是這道料理,如果沒有適當的添加一些醋做為酸鹼中和的調劑,舌頭、喉頭處會麻木,那灼燒的感覺甚或讓你害怕。

我中毒過,喉頭搔癢難耐、像千萬隻螞蟻在喉頭間被驚動而齊散,那灼熱感就要令我窒息,雖說,確實是一道好吃的料理。

老一輩的人跟我分享,採收芋頭要等到葉子轉黃,這時代表養分都貯藏給塊根,好吃又營養。

只我等了一年時間,看到它們的葉子依然健壯,生機蓬勃,實在等不及了,便拔個幾根先作品嘗,於是動手了。就這麼一念之間。

紫,是彩虹的末端色澤

以大鏟子插入土壤中,一腳用力踩跺其上使大鏟子再向下挖掘、接著握持住大鏟子的雙手緩緩向下壓,使土壤鬆動的幅度大一些、爾後再繼換以小鏟子慢慢撥土,芋頭的根系肥沃且發達,我抓起芋頭的莖處、拉-再拉-再拉拉-

「唰-」反作用力道讓我差點沒有仰摔,只是眉頭皺起,看著它們的身形讓我一些失望。

「啊!好小喔…,葉子明明那麼大、怎麼塊根那麼小。」不過是自己親手照料一年,仍是欣喜的扛回家料理。

用刷子刷下了沾附其上的土壤、刀鋒切掉會割手的外皮、洗淨過後便切成一塊塊。

備料,準備入鍋烹煮。

淡淡的紫色條狀,配上粉粉的濃白底,芋頭紫色的不高調,藏匿在粉白底間,羞赧的低頭、若隱若現的卻是引人注目所在;芋頭,其實生的色澤好漂亮。大地母親養出的顏色。

紫,是彩虹的末端色澤,是令人遐想神秘女人的色系,是不卑不亢的生態卻氣動優雅的色度。

丟入芋頭塊、中大火燉煮成湯、下鍋約莫十分鐘就軟爛綿密,日本朋友咬了一口,「美味しい」,好好吃~
我也咬了一口,「哇!好吃!好綿密!」咬下的芋泥口感扎實在齒縫間,纏綿不斷。

而那燉煮軟爛的芋頭,隨著咬下口而迸現出只屬於它的味道質地,那味道響起,共鳴在遙遠處的口腔間,迴音不斷,香氣餘存。

朋友總看我去完菜園,順手總帶上些作物回來,於此都歡喜。

一拍掌之間,
「耶~今晚又加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