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台八成杜鵑花都來自這裡!喝陽明山泉水長大,「萬金」杜鵑王國燦爛盛放

杜鵑花應是國人最耳熟能詳的花卉,它是常見的園藝盆栽、綠籬樹種,也大量種植在人行道、安全島,紅、白、粉色杜鵑總是宣告「春天來了」的消息。牡羊座的朋友們請注意,討喜又平易近人的杜鵑是你們的星座花喔,現在正是它艷冠群芳之際,請跟著上下游一起探訪台灣杜鵑花的搖籃:萬金杜鵑王國,趁著春光、出門賞花去!

平戶杜鵑是台灣民眾最熟悉的杜鵑花(攝影/楊語芸)

萬金地區是杜鵑花大本營  花農打團體戰 穩紮穩打

想到金山、萬里,一般人腦海浮現的應該是地瓜和萬里蟹,但萬金地區其實是全台灣最大的杜鵑花產地。只是兩個北海岸鄉鎮怎麼會種起杜鵑花呢?

臺大園藝暨景觀系教授張育森表示,日治時期引進台灣的杜鵑花原本種植在陽明山地區,不過陽明山地價上揚,「後來都拿去種房子」,杜鵑花就由鄰近陽明山的金山、萬里接手,萬金地區目前是全國杜鵑苗木最大的產區。

新北市政府農業局林務科科長簡明雄表示,萬金地區種植杜鵑苗木面積約 45 公頃,每年出售 600 萬株杜鵑苗木及盆栽,產值超過 1 億元,除了種植在私人空間外,全國公共工程使用的杜鵑花,包括行政單位的建築綠化、高速公路中隔島、公園的花壇和行道樹,有八成都出自萬金地區。

桃園農改場作物改良課助理研究員許雅婷補充,苗木業最重要的是「發根速度快」、「扦插效率高」,萬金地區的農民十分團結,總是打「團體戰」,他們除了一起研發技術、相互觀摩外,也會彼此轉單,滿足客戶需求,因此長期穩坐冠軍寶座。

認識杜鵑花多元品種:

(攝影/楊語芸)

杜鵑品種多 台灣除原生種外也有上千支雜交品種

張育森指出,杜鵑是杜鵑花目、杜鵑花科、杜鵑花屬,有躑躅、滿山紅、映山河、應春花等別名,原產地包括中國、台灣、日本等,但現在全球都有它的蹤影。杜鵑除了是台北市與新竹市的市花外,也是江西、安徽、貴州的省花,甚至是北韓和尼泊爾的國花。

張育森接著解說,全球有 960 餘種原生杜鵑,不過透過雜交育種,目前全球註冊的杜鵑品種已經破萬,光是美國的雜交杜鵑就超過 5000 種,日本也超過 2000 種,他推測未註冊的品種數量也非常龐大。

萬里區花卉產銷班班長柳枝芳人稱「杜鵑博士」,他除了是神農獎得主,也是超過 600 款杜鵑品種的育種者,他將這些杜鵑統稱為「萬里新杜鵑」,卻從未正式登記註冊,根據他的估算,台灣自行研發的杜鵑品種數應該破千。

台灣常見的杜鵑花不外西洋、平戶、皋月、久留米這幾個類別,品種則有肯特、貴夫人、白琉球、金猩猩等,花農還會自創花名,例如:水彩畫、初冠雪、雙色瑪麗、瑪麗蓮夢露等多彩有趣的別名。

另外,台灣有 14 種原生杜鵑和 2 個原生亞種,多生長在高海拔地區,張育森指出,台灣特有種烏來杜鵑與金毛杜鵑是少數可在平地栽植的品種,現在已有花農種植苗木供應。

柳枝芳雜交的「萬里新杜鵑」(照片提供/柳枝芳;照片後製/楊語芸)

花農年頭忙到年尾 種出喝山泉水的杜鵑花

金山區花卉產銷班班長嚴慶榮的苗木園就位在陽明山山腳下,「我的花是喝陽明山的泉水」。他提到父執輩經營時都將杜鵑花種在園裡,出售時杜鵑花必須斷根移植,影響存活率。等到他這一輩接手後,改用穴盤扦插,再用盆栽出售,園內也搭建溫室、加裝噴灌系統,大大提升杜鵑苗木的品質,深獲業界好評,除了配合園藝公司外,也有田尾公路花園和台北建國花市的盤商前來批貨。

嚴慶榮提到,杜鵑花剪芽摘心後,扦插在穴盤,一年後轉植 3.5 寸盆,第二年再移至 6 寸盆,平素除了施肥外,還得適時間修剪,才不會有徒長枝。杜鵑花修枝後會長出三、四支側芽,因為花苞數量變多,花開起來就更興旺。苗木以分枝、花苞數量多者為優,價格也比較好。

因為工序繁多,花農真的是從年頭忙到年尾,金山冬日多雨,嚴慶榮特別用排水性良好的稻殼當介質,夏日炎熱,山泉水澆花時他都忍不住也澆個一頭濕,好消消暑氣。近年氣候變熱,蟲害也愈來愈多,杜鵑花最怕葉蟎(紅蜘蛛),只要看到葉子萎縮,變得像鐵鏽色,就是被葉蟎吸乾汁液的症狀。

花農嚴慶榮種植「喝陽明山泉水」的杜鵑花。(攝影/楊語芸)

杜鵑花的人文浪漫 早從唐代就有品種改良

「杜鵑泣血」常用來形容悲痛至極,但杜鵑花有什麼傷心事,怎麼會哭到吐血呢?其實,這句成語中的杜鵑是指杜鵑鳥,杜鵑花開與杜鵑鳥(布穀鳥)鳴叫都在春天,杜鵑花因而得名。張育森表示,杜鵑鳥鳴叫時會吐出紅色的舌頭,文人浪漫地穿鑿附會,說杜鵑花瓣上的斑紋是被杜鵑鳥泣血而染成。

張育森指出,「血斑」其實是吸引昆蟲的蜜源標誌,杜鵑有五個花瓣,為了讓授粉昆蟲看到,只有最上層的花瓣有「血斑」,大家有機會不妨觀察一下。

杜鵑花瓣上的「血斑」其實是吸引昆蟲的密碼。(攝影/楊語芸)

另外,靜心觀察杜鵑也會發現一些芽條變異的現象,白花品種卻突然出現一朵粉色花,或是一朵白花出現紅色色條,張育森表示,這是因為色素層的基因在分裂過程中產生變化,淺色花瓣上較容易發生,例如白色出現粉色花、粉色出現紫色花,「特別有欣賞的樂趣」。

知道哪個文人最愛杜鵑花嗎?張育森表示,白居易將杜鵑花稱為「花中西施」,他不只寫下許多讚美詩句,還親手移植、栽培,甚至在遭貶官至忠州時寧可少帶衣物,也要「千里移杜鵑」。張育森從詩句中找線索,「杜鵑花落杜鵑啼,晚葉尚開紅躑躅」,表示唐代的杜鵑已有早生種與晚生種之別,而從蘇東坡的「楓林翠壁楚江邊,躑躅千層不忍看」也可推斷,當時的人工栽培已有品種改良技術。

台灣一年有十個月看得到杜鵑花

雖然民謠是這樣唱的:「淡淡的三月天,杜鵑花開在山坡上」,但真的只有春天才看得到杜鵑開花嗎?

柳枝芳澄清,台灣平地除了 9、10 月沒有杜鵑花,其他時間皆有各種杜鵑「輪番爭妍」。10 月以後西洋杜鵑簇錦攢花,隨後是久留米奼紫嫣紅,入春後平戶艷冠天下,然後是金毛與烏來這兩個台灣原生種落英繽紛,農曆 5 月則由皋月杜鵑接手。爬地杜鵑雖然少見,但它的花期也在春末夏初,唐杜鵑則會從 7 月一路爛漫到 8 月底。因為台灣的氣候環境以及花農們的努力,讓國人一年有十個月可以欣賞杜鵑盛開的美景。

別忘了還有各種高山杜鵑,張育森補充,每年 3 月中旬到惠蓀林場可賞埔里杜鵑,杜鵑多是灌木,但 4 月到溪頭及杉林溪則可欣賞喬木成林的台灣杜鵑枝頭爭艷,5 月起合歡山滿開玉山杜鵑,14 甲公路的鳶峰休息站附近則有紅毛杜鵑和台灣高山杜鵑稱霸,這些原生種杜鵑年年將高山妝點得無與倫比。

5 月起合歡山將開滿玉山杜鵑。(攝影/溫拿;圖片來源/數位島嶼)

三階段移植,造就臺大杜鵑花城

說到杜鵑花,最有名的應該就是臺大椰林大道兩旁的平戶杜鵑,既然全台灣的杜鵑花有八成來自金山、萬里,那麼臺大的杜鵑也來自萬金地區嗎?

「不是喔!」金山花卉產銷班班長嚴慶榮憶道,早年陽明山的仰德大道要拓寬,原本生長在路旁的龍柏與杜鵑需要移植,當時臺灣省政府農林廳農業試驗所士林園藝分所與臺大接洽,校方同意接手,「那一批好像就種在椰林大道」。

張育森補充,早在「臺北帝大」時期,校園內便零星栽植少數杜鵑,他推測應該是金毛杜鵑、烏來杜鵑等原生種,後來園藝系教授杜賡甡從六張犁移來野生唐杜鵑,總務處也自六張犁農家購入唐杜鵑和皋月杜鵑花苗 250 株,再加上上述移自仰德大道的平戶杜鵑,可以說前人種樹,後人乘涼,造就臺大「杜鵑花城」的美名。

免費花展在萬里 買杜鵑回家前需考慮日照環境

新北市政府為宣揚萬金杜鵑美名,特別在萬里觀光公園及瑪鋉運動公園舉辦「移動花聚落」特展,今年還邀請花藝師凌宗湧前來策展,向來使用切花的花藝師如何以農民的生財工具——農用車為舞台,展現盆栽之美?農民與藝術家合作又會迸出什麼火花? 3 月 19 日前免費參觀喔。

如果想要動動綠手指買些杜鵑花回家栽植,許雅婷提醒讀者,杜鵑花需要全日照,至少也要半日照,它不是可以放在室內觀賞的盆栽。另外,它必須經常澆水,但水盆又不能積水,水分控制需要費心。再者,若想花朵開得又多又美麗,可以在開花前施一些花肥,等到花期開後再平均施用氮、磷、鉀均肥即可。

萬金杜鵑有多美?趕快到萬里觀光公園及瑪鋉運動公園一探究竟。(攝影/楊語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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