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住海邊的我不怕水,只是始終膽怯面對吧!(攝影/古碧玲)
或許住海邊的我不怕水,只是始終膽怯面對吧!(攝影/古碧玲)

像我這種住海邊卻怕水的人

「妖公」傳說,早已在我心中蔓延。怕水、怕黑、膽子小反而成為我的正字符號。長大後,也跟著大家去過所謂的海邊,只是始終會害怕,有人問我為何不學衝浪、為何不玩水上遊戲,我想踩水、餵魚、玩沙、看浪花已足夠,更多的我可能不需要。

自小住海邊,最常聽到外地人士詢問的幾件事情,你家們附近有六輕,空氣會不會很糟、你家附近靠不靠海。老實回覆,離海不遠,不過步行絕對到不了。熱愛走路,卻未有曾走到海邊;午後腳踏車散步,每到蜿蜒小路總會被砂石車擋住去路;騎機車探險,千萬不要挑冬天,因為會先被海風吹進魚塭,那層層的風吹砂,也可以是阻擋去路的始作俑者。但明明就住海邊,總是能聊聊幾段關於海邊的記憶。

出海口淘金,野味變佳餚

記得舅舅帶著外公、媽媽、哥哥還有我去出海口挖公代(野生貝類),那是我少數在家鄉看到海,畢竟媽媽常說海邊危險,「不可以去」是我從小聽到大的一句話。那是我第一次合法跟著一群大人到海邊挖海裡生物,我們算準了退潮時間,腳踩雨鞋、帶著鏟土工具,網袋還有水桶,踏上了淘金之旅,那天午後我們在退去海浪的出海口,踩著泥濘,挖著尿尿生物(就是公代)。

用小鋤頭在泥濘中挖個幾下,看到一陣水柱湧出,這時便知公代即在土裡。哥哥跟我一一撿回,滿是泥巴的公代滿滿成堆,將公代從水桶裡倒入網袋,以海水洗去他們的外殼上的泥沙,那是的夕陽極美。當夜的野味菜餚,用蔥薑蒜的公代,光是拌飯就可以吃好幾碗,這麼難忘的記憶,如今已不復了。

又爸爸在我年幼的時候當過挖土機學徒,也因為那段日子,他也逐漸熟悉鄰近海域,那日爸爸吆喝全家出遊,我們到了防風林,至於海,需要越過堤防才能見。那是難得的出遊日,前一日興高采烈的準備零食,迎接這個難得的紀念日。

雖說是出遊日,兒時家裡沒有汽車,父母的代步工具是野狼125以及小金旺,因為是騎乘機車,每小時總會停下來活動筋骨,吃吃零食,前一晚準備的豆乾塞滿嘴巴,汽水也是喝個痛快。記得那日媽媽載著我遇到一個小沙丘,怎麼騎都騎不上去,後來自己從小金旺上跌了下來,好在是沙丘,無傷筋骨,只是滿滿的興致,也止著。那段機車行,沒有見到海濱,只有滿滿沙茶豆乾,還有我從機車上跌下的記憶。明明就近咫尺卻始終無緣相見大抵是對海的記憶。

海邊附近會先看到一片防風林,防風林裡總埋藏許多故事(攝影/許育銀)
海邊附近會先看到一片防風林,防風林裡總埋藏許多故事(攝影/許育銀)

海邊的鬼故事,讓海邊成為鬼地方

長大後在外地兜兜轉轉許久,海邊去過幾次,可家鄉的海邊是長大後才見過,海風狂且急地吹著,那曾經是海軍駐紮的地方,可在地人鮮少靠近,或許是當年台海偷渡頻繁,也或許是自小聽到大「借屍還魂(註)」的傳奇故事,海邊對於我來說總矇著一層神秘。

海邊附近會先看到一片防風林,防風林裡總埋藏許多故事,以童話舉例大概是糖果屋、小紅帽、虎姑婆這系列的故事,我們會喚這樣可怕的生物為「妖公」,小孩子太晚不能出門會遇到、太愛哭也會遇到、做壞事也會,雖然還沒遇到過,可「妖公」傳說,早已在我心中蔓延。怕水、怕黑、膽子小反而成為我的正字符號。長大後,也跟著大家去過所謂的海邊,只是始終會害怕,有人問我為何不學衝浪、為何不玩水上遊戲,我想踩水、餵魚、玩沙、看浪花已足夠,更多的我可能不需要。

或許住海邊的我不怕水,只是始終膽怯面對吧!(攝影/古碧玲)
或許住海邊的我不怕水,只是始終膽怯面對吧!(攝影/古碧玲)

酷熱想玩水,才意識自己不夠勇敢

直到炎熱的夏季來到,才想起自己許久未去戲水。國中的游泳課,總會有些掙扎,脫去制服,換成泳衣穿過人群,是一種極惱人的折磨。初春開始的游泳課,叫人冷得發抖,當年用了各式理由逃避游泳,以至於學了六年的游泳,至今仍拿浮板打水、使用水母漂,就連苦學多年的換氣,其實到現在只是憋氣罷了!

可當對泳池卻格外想念,或許是被限制,反倒激起自己的渴望,記起與朋友到渡假飯店遊玩,在露天按摩池浸泡許久。直到起身站立泳池,水竟然只到腰部,便與同行的友人相視大笑。「我們膽子怎麼這麼小,好歹我們也是四捨五入會游泳的人」。那日我倆決定勇敢一回,走去標準的泳池,雖然手裡仍舊拿著浮板,但依然滑過來,又游過去,那幾日玩水的日子,意識自己原來一直不夠勇敢。

近期不能去泳池戲水,心裡莫名想念。像我們這種四捨五入會游泳的人,從岸邊戲水,到橫渡泳池,經數日戲水練習,竟然會讓自己懷念游泳的滋味。究竟是天氣問題,還是想持續訓練「勇氣」?已不得而知。不過勇敢一些,「害怕」與「畏懼」好像真的少了一些。或許住海邊的我不怕水,只是始終膽怯面對吧!

註:麥寮朱秀華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