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畫 / HOM徐至宏
插畫 / HOM徐至宏

剛烈茶花 華麗盛事

比起孟宗竹的野放性格,她們更需要修剪、防蟲和注意水分。被細心照料後,茶花的花瓣以三片或五片的方式重複自身,像西方的卡農,形成繁複美麗的結構。

插畫 / HOM徐至宏
插畫 / HOM徐至宏

[dropcap]鹿[/dropcap]谷起了大霧,霧環繞著剛盛開不久的山櫻花,來到台大鳳凰園區觀賞茶花。此地海拔八百多公尺,在潮濕的日子裡,常有雲海籠罩。這個時節來鹿谷,春茶即將採收,一叢叢茶樹在茶園層層的坡上低吟,綠葉飽滿,有些還抽著綠芽。在不遠處的竹林,個頭小小的冬筍,也在孟宗竹的根部吸收養分,發出非常細微的,養分運送的聲響。

攝影 / 張讀行
攝影 / 張讀行

在庭院裡的茶花,也是這樣靜靜生長著,但比起孟宗竹的野放性格,她們更需要修剪、防蟲和注意水分。被細心照料後,茶花的花瓣以三片或五片的方式重複自身,像西方的卡儂,形成繁複美麗的結構。人們穿梭在魚貫排列的盆景中,觀賞姿態各有不同的茶花。

攝影 / 張讀行
攝影 / 張讀行

看到金黃色花瓣懸浮茶湯中,忽能體會蜜蜂為何為她奔忙

整排的花群中,蜜蜂圍繞在金花茶採蜜,採完一株後,用獨特的舞蹈,在半空傳達訊息。於是有更多的蜜蜂加入採集金花茶花蜜的行列。金花茶和山茶花同為山茶屬,但種類不同,金花茶沒有繁複的花瓣結構,花中央卻噴泉般伸展出大量花藥,發出誘人香氣。

攝影 / 張讀行
攝影 / 張讀行

金花茶也可入茶,若用透明茶器,會看到金黃色花瓣懸浮茶湯中,啜飲時,忽能體會蜜蜂為何為她奔忙。但同樣是山茶屬,命運卻各不相同。我們日常當中所喝的茶,屬名也是Camellia,但又是不同種的植物。茶花是藝術品,茶則流淌進生活,為文明輸送血液。

攝影 / 張讀行
攝影 / 張讀行

鹿谷人種茶也喝茶,茶是生活茶,堪比老英國人,早中午晚各來一杯。台灣人愛喝茶,喝的大多是國外引進的品種,鮮少人知道也有原生的台灣山茶(Camellia formosensis)。台灣山茶和緬甸大葉種雜交,則成了高貴的紅玉紅茶。

在園區內,保存有一株株不同品種台灣山茶,有開出紅花的鳳凰山茶,以及恆春山茶、阿里山連蕊茶和不同地區發現的品種。這些山茶樹,她們在自然中靠著植物適應的本能兀自生長著。

醇厚口感更顯得來不易,這是被森林所培育的味道

1926年日人新井耕吉郎引進紅茶後,1955年,國民政府也在鳳凰園區栽種起阿薩姆樹苗,但隨著無計畫的伐木與植樹,這些茶苗被人們遺忘。但茶樹堅韌,不受到呵護照常生存。被人遺忘的茶樹,卻被森林保護得好好的。

森林本身就是時鐘,依賴著季節報時。樹木透過吞吐水氣,交換空氣中的二氧化碳產生葡萄糖,那吞吐的水量也令山上潮濕,產生霧氣。

踏著碎石步道走進迷霧,森林裡樹木變得清晰,從地上標示著「阿薩姆茶」的牌子往上一看,茶樹竟長成了七、八公尺高的大樹,而往坡上放眼望去,幾百棵茶樹參差生長,成了一片樹林。在較低的茶樹可以看到綠葉被蛾類或椿象等蟲類蛀得坑坑洞洞,蟲類繁殖,讓人面蜘蛛四處織網,一滴滴霧水凝結在精密的網上,蜘蛛在那靜候食物,是茶樹生存的幫手。

攝影 / 張讀行
攝影 / 張讀行

幾十年高大的老欉阿薩姆茶,摘取不易,得要出動高枝剪,採收後經過園區裡的工廠自行製茶,最後一年僅有十斤產量,我幸運地像森林裡少數的蟲類得以品嘗。紅色的茶湯,散發一種乳香,入口有阿薩姆茶的甘甜,卻沒有同等的澀味,醇厚口感更顯得來不易,這是被森林所培育的味道。

而此時外頭霧氣漸漸散去,茶花展露笑顏,一茶一花,又是不同滋味了。

(走春賞「鳳麓茶馨」茶花展,350種茶花盛開於鳳凰自然教育園區,南投鹿谷鄉仁義路1號,展期108年2月11日〜2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