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蘭丹日常餐點:野菜盛宴

透過野菜拌飯,我們建立與自然的連結。利用野菜與香料植物的汁液將白米炊煮成特殊的香氣,鮮嫩的野菜也直接切絲生食,隨性而自然。

我生長於馬來西亞吉蘭丹,位處馬來半島的東北海岸,是靠近泰國邊境的一個臨海州屬。在15世紀前,深受泰國暹羅政權與文化影響,而後於二次大戰期間,日本委託泰國管理統治吉蘭丹,又短暫成為泰國的州屬。因此在語言、文化、食物等都深受泰國的影響。同時也有伊斯蘭教與華人的交互影響,融合成獨特的文化特色。在飲食方面,最具地方特色的是當地泰裔的野菜拌飯,獨一無二,是吉蘭丹人共同喜愛的美食印記,魂縈夢牽的家鄉美食。

心目中,是盛大無可比擬的豪華宴席

《野菜盛宴》所描繪的是吉蘭丹日常餐點:野菜拌飯Khaoyam。在泰語,Khao意即飯,Yam為之涼拌,也就是拌飯。嚴格上來說,野菜拌飯樸實無華,不算是盛宴。但是在我的心目中,khaoyam是盛大無可比擬的豪華宴席,即是融合了我與娘家家人的深刻記憶。亦是大自然所賜予的飲食饗宴,是寶貴的飲食資產,更是我對故鄉地景的思念。

我自高中畢業之後,離鄉背井,而後在台灣定居,已是故鄉的過客。每次回鄉與家人一起用餐,爸爸看到我大快朵頤的樣子,總是眉開眼笑,彷彿是自己在享受美食一樣的歡喜,也許是爸爸正在享受與女兒的團圓時光。後來爸爸驟逝,才了解與父母一起吃飯是生命中最動人珍貴的記憶。尤其野菜拌飯,是我與家人的共同記憶、生命的盛宴,更連結了與故鄉的濃厚情感。

透過野菜拌飯,我們建立與自然的連結。利用野菜與香料植物的汁液將白米炊煮成特殊的香氣,鮮嫩的野菜也直接切絲生食,隨性而自然。根據野菜飯餐廳老闆說,傳統野菜飯是由上百種野菜所製成,而今我們無法掌握上百種野菜的種類,這個神秘的野菜符碼因爲環境變遷等因素,在未被人紀錄或認識的情況下,逐漸消失,一如凋零的家人,留不住過去的時光。

(繪圖/曾詩琴)
(繪圖/曾詩琴)

綠飯•生蔬•魚鬆•魚餅•魚露辣醬

野菜拌飯的製作主要分四部分,第一部分為綠飯的炊煮,三葉蔓荊(Vitex trifolia )、辣木葉、諾麗、薑黃葉、泰式檸檬葉、香茅、越南香菜、沙薑、老薑、香蘭葉等搾汁過濾之後,將白米烹煮成綠飯。第二部分則將可生食野菜如洋蔥、長豆、黃瓜、紅薑花、叻沙葉(Persicaria odorata)、等搓洗乾淨切絲作為生食的沙拉拌菜,第三部分則將竹莢魚蒸熟,魚肉乾炒成魚鬆,新鮮椰絲亦翻炒至焦黃香脆,成為野菜飯的拌料。

另外加入炸魚餅,捏碎拌入,增添酥脆口感。第四部分調配魚露辣醬(budu),此醬料就像是拌飯的「沙拉醬」,但此沙拉醬不是我們一般所熟悉的美乃滋或是油醋,而是海洋的鮮味,budu沒有中文名稱,堪稱為魚露。當地人使用鯷魚、粗鹽、羅望子、椰糖經過時間發酵而成的魚露。深灰或是偏土色的醬汁看來其貌不揚,其鮮味卻叫人難忘,若單純只有魚露醬汁會太死鹹,必加入紅蔥絲、小辣椒、香茅絲、檸檬葉、酸柑汁(一種當地栽種的小萊姆)以及椰糖調味。

(繪圖/曾詩琴)
(繪圖/曾詩琴)

這道野菜拌飯搭配各種翠綠生菜,椰鬆、魚鬆魚餅等,再滴入魚露,帶出食材的特殊風味,品嚐到簡單樸實的野菜,清爽而口感層次豐富,是此生難忘的好滋味。

繪本的創作過程,就像一次又一次烹煮野菜拌飯,重現與父母享用美食的光景,在心靈上回返父親健在、一起用餐的時光,享用愛的宴席。同時也向吉蘭丹豐富的森林與海洋致敬。唯有走向自然才能回到最初最美好的原點。(本文摘錄自《野菜盛宴》,主標與小標為本刊編輯所加)

(圖/斑馬線文庫提供)
(圖/斑馬線文庫提供)

作者:曾詩琴

出版:斑馬線文庫

日期:2023/0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