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幻美妙的高山植物
高山植物通常都有長長的根,莖則是矮矮的,因為在高山上風勢強勁,植物必須將根深深紮入地底才會穩固。而在碎石地上,根太短很難吸收到足夠的養分,因此高山植物自然而然就發展出了長長的根,深入地底以汲取養分。冬季的養分更加稀少,得事先把養分儲存在根部,因此高山植物勢必得長出很長的根。
高山植物種類繁多,要網羅所有種類是不可能的,從中列舉數種,就猶如在汪洋大海中指出幾座島嶼。現在就來介紹幾種最奇特的高山植物。
•駒草
駒草生長在高山頂峰的礫石區,也就是碎石地,在雜草中是看不到的。它色彩奇特、葉子細裂,因此到高山碎石地很快就會注意到它。駒草的葉片翠綠但帶有白色粉末,花莖細長,少則一根、多則數根,長得比葉子還高,會開出像華鬘草一樣的花。花形似鯛魚,頂端分裂成兩半並向上勾起,看起來就像船錨,顏色極為漂亮,但帶到平地卻非常不易栽培。在木曾的御岳山,這種草十分珍貴,上御岳山神社參拜的話,神官會視香油錢的多寡,發放一兩株曬乾的駒草,信徒便會珍藏起來,因為那是尊貴神明賜予的神草。
但也因為如此,現在駒草在御岳山已經絕跡了,只能從附近的山採來。它還有一個別名,叫做「御駒草」。
•高嶺堇
高嶺堇和駒草一樣生長在碎石地,雖然名稱中有「堇」字,與東北堇菜卻是不同物種。一般東北堇菜呈紫色,這種堇則是黃色的,模樣很像雙黃花堇菜,但葉子比較厚,因此很容易區分。這是日本的特有種,在歐洲各國都看不到,產量最豐富的地帶是陸中岩手山頂上的碎石地。
•長之助草的由來
長之助草在八岳地區很常見,也分布於立山(越中)等地。這種植物會在地面蔓延,葉子背面白白的,有鋸齒,看起來就像小一點的櫟樹葉,葉子表面有皺紋,七月左右會伸展開來,中央長出莖,開出八瓣的花,盛開時非常燦爛。這種草在歐洲很常見,在日本則是陸中人須川長之助所發現的,他在明治初年受雇於俄羅斯人馬克西莫維奇,於立山採集到了這種草。經我研究之後,我將它命名為「長之助草」。這也是很罕見的高山植物。
•得撫草
由於這種草大量分布於千島群島的得撫島上,因此得名,不過內陸各高山也能看到它。得撫草的葉子類似車前草,莖有數根,呈紫色,形狀奇特,一看就能辨別。在內陸,八岳有許多得撫草,是登山客不容錯過的景觀。
•蟲取堇
蟲取堇的名稱裡也有「堇」字,種類卻與堇菜截然不同,之所以叫這個名字,只是因為花長得像堇菜。它的葉子有很多片,匍匐於地面上,莖會從葉間冒出並開花。葉片表面有細細的腺毛,腺毛末梢的球形腺體會分泌出黏液,因此當小型昆蟲停留在葉片上時(像蒼蠅這種大小的蟲子就沒用),便會因黏液而動彈不得,最終死亡並被消化,化為植物的養分。這種植物有沒有根呢?它有發達的根,與毛氈苔一樣可從根部吸收養分。
還有一種捕蟲堇叫做「庚申草」,它分布於庚申山和日光等地,去年帝國大學的三好學博士在庚申山發現了這種植物,因此稱之為「庚申草」,它也會捕食小型昆蟲。
•羽衣草
羽衣草生長在信州的白馬山上,它的花小小的,不像名字那麼美,葉子類似錦葵,高度約二十幾公分,白馬山是唯一的產地,如今數量已經很稀少了。我第一次在白馬山發現這種植物時,就幫它取了「羽衣草」這個名字。
•深山苧環
深山苧環是眾所周知的一種耬斗菜,跟耬斗菜一樣會開非常燦爛的紫花。日本有三種耬斗菜──山苧環、深山苧環、苧環,到八岳可以看見很多深山苧環。
•什麼是高山植物?
現代人所說的高山植物,並非嚴格意義上的高山植物,而是任何分布於海拔略高山區的植物。然而,真正的高山植物並非如此。
假設有一座高山,山的底部叫做「山麓帶」,往上是「雜木帶」,再往上是「森林帶」,更往上是「灌木帶」,最頂端是「草本帶」。
高山植物指的便是生長在草本帶的植物,也就是所謂的「花海」。如果標準放寬一點,灌木帶植物也可以算是高山植物,但森林帶植物就不能稱為高山植物了。
•愈往北方灌木帶愈低
在日本,灌木帶的海拔高度也會隨著往北而降低,最後降至平地。有一種叫做「岩高蘭」的高山植物,生長於北海道的根室和千島地區海岸,而愈往北方,岩高蘭分布的海拔高度便愈低。
高山植物在英文中叫做Alpine Plants,這是因為阿爾卑斯山(Alpes)非常高,所以才有這個名字,不過日本的高山植物當然也適用Alpine Plants 一詞。
•高山植物的特徵
高山植物通常都有長長的根,莖則是矮矮的,因為在高山上風勢強勁,植物必須將根深深紮入地底才會穩固。而在碎石地上,根太短很難吸收到足夠的養分,因此高山植物自然而然就發展出了長長的根,深入地底以汲取養分。冬季的養分更加稀少,得事先把養分儲存在根部,因此高山植物勢必得長出很長的根。
此外,高山白天陽光充足、非常炎熱,夜間氣溫則急遽下降,因此高山植物的葉子和莖與平地植物相比有著顯著差異。高山植物的葉子通常又厚又硬,這麼一來才能儲藏水分並避免水分蒸散,以免於旱季時枯萎,只要觀察杜鵑花科植物或岩高蘭的葉片就會明白了。禾本科植物則發展出了貯水機制,當日照強烈時,它們會捲曲葉片以避免水分蒸散。大家爬高山時除了蒐集各種植物,不妨也研究看看自然界的巧妙機制,肯定會非常有意思。
牧野富太郎爬過的山
岩手山
所在地:岩手縣
海拔:二〇三八公尺
岩手山是一座火山,聳立於盛岡市西北部,屬於「岩手山高山植物帶」,已列為國家天然紀念物。五月中旬,在御神坂海拔八百公尺的混合樹林中,可以看見滿山盛開的豬牙花、雙瓶梅群落;六月中旬到下旬,在柳澤口的舊道則可見到盛開的珍車、岩梅、岩鏡;初夏時節,在燒走口半山腰的路上可以看到駒草大群落。自小在岩手山麓長大的詩人石川啄木,曾留下一首詠岩手山的詩:「故里有高山,無言望峰嵐,崇敬難自己,最是故鄉巒。」〔地圖⑥〕
御嶽山
所在地:長野縣
海拔:三〇六七公尺
御嶽山(御岳山)與富士山、白山齊名,備受百姓崇敬,曾出現在曲調惆悵的日本民謠《木曾節》中。御嶽山為錐狀的複式火山,經歷過多次爆發,一九七九年,地獄谷突然冒出了新的火山口,二〇一四年九月二十七日再度爆發,造成了重大傷亡,令人記憶猶新。海拔一千五百公尺至兩千五百公尺一帶,有天然的日本扁柏、日本米栂、日本落葉松等樹種組成的美麗森林,位於七合目的田原自然公園(海拔二一八〇公尺)裡則有黑百合、小梅蕙草、岩鏡等高山植物爭奇鬥豔。〔地圖㉔〕
立山
所在地:富山縣
海拔:三〇一五公尺
立山別名「大汝山」,一般稱呼「立山」時,指的是雄山神社所座落的雄山,或是指涵蓋淨土山、雄山、別山這三座山的立山三山。立山和白山一樣都是北陸的神山,自古備受百姓崇敬。位於雄山西北山腰的山崎圈谷(冰河地形的一種)為天然紀念物,山上有許多冠名「立山」的高山植物,還有特別天然紀念物岩雷鳥、日本髭羚棲息,自然生態相當豐富。〔地圖⑲〕
八岳
所在地:長野縣、山梨縣
海拔:二八九九公尺(赤岳)
八岳是位於長野縣和山梨縣交界處的火山群,包括最高峰赤岳、權現岳、編笠山等南八岳,以及橫岳、天狗岳等北八岳,綿延約二十公里。八岳植被豐富,有白檜曾、日本米栂、岳樺、白樺等。此外,這裡也有許多高山植物以八岳命名,例如八岳蒲公英、八高嶺薊等等。硫黃岳和橫岳之間是黃花石楠花的原生地,於一九二三年列入國家天然紀念物。〔地圖㉖〕
白馬岳
所在地:富山縣、長野縣
海拔:二九三二公尺
白馬岳位於南北綿延的後立山連峰北部,跨越了長野、富山兩縣,實際上還包括新潟縣,也就是三個縣。三縣交界的東南面會浮現黑色馬形積雪輪廓,相傳這就是白馬岳山名的由來。
自白馬岳瞭望,景色壯麗無比,不僅能將幾乎整座北阿爾卑斯山盡收眼底,還能遙望南阿爾卑斯山與中央阿爾卑斯山、八岳、頸城和上信越群山,甚至是遠眺日本海。不僅是白馬大雪溪、栂池自然園等濕地與池塘群,整座山上都分布著豐富的高山植物群落。〔地圖㉓〕(本文轉載自《山林花草追尋記:日本植物學之父牧野富太郎的自然書寫,最真實動人的生態現場踏查紀實》)
書名:山林花草追尋記:日本植物學之父牧野富太郎的自然書寫,最真實動人的生態現場踏查紀實
作者:牧野富太郎
翻譯:蘇暐婷
出版:商周出版
出版日期:2024/0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