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芒種與夏至過去,幼幼們逐漸褪下灰色羽絨外套,露出身上白色斑點,搖身變為亞成鳥,也開始扯著嗓門呼喚親鳥。白天偶爾發出「嘎-嘎-嘎-嘎」連續四聲鳴叫,猶如車子輪胎壓到寶特瓶的聲音;到了夜晚,啼叫頻率增加,叫聲變成「哇-哈-哈-哈-哈-哈」像極了戲劇裡奸臣的笑聲。
聽聞今夏第一個颱風即將來襲。我途經樹林時低聲喊著:「大寶、二寶,お元気ですか?颱風要來了,你們要注意安全啊!」 稍頃,林間深處竟回傳「阿……阿」兩聲。那真是世上最悅耳的聲音。我知道,你們已經結伴準備好了。
似曾相識「鷺」歸來
今年六月客廳窗外榕樹上,再度見到黑冠麻鷺忙碌的育雛身影來回穿梭林間。暌違四年,當時還是新冠疫情肆虐最嚴重之際,黑冠麻鷺選擇在這棵榕樹上築巢,如今,似曾相識「鷺」歸來。我的黑冠麻鷺鄰居終於又重返原址了!
不知從哪天起,黑冠麻鷺悄無聲息利用舊巢孵蛋。待察覺時,只見鳥巢下方聚積白色鳥屎,經過時必須繞道閃避,以免被鷺屎轟炸。這才驚覺,巢裡有團灰絨絨的毛球,旁邊還站一隻分不清是親鳥?還是長得比較快的兄弟姐妹?
查了資料發現,那隻頭頂羽冠黑色,身上呈肉桂色的應該是親鳥。公母鳥會盡責地輪流孵蛋育雛。只是距離稍遠,無法近身觀察到眼前這隻是眼圈偏澄黃色的公鳥,還是偏黃色的母鳥。
炎夏穿羽絨衣的麻鷺幼幼
鎮日像個偷窺狂,緊盯著窗外我的黑冠麻鷺鄰居。穿著白色蓬鬆羽絨衣的小傢伙窩在巢裡,安穩渡過紅嬰仔時期。過了段時日,身上的羽絨衣從白色變成灰色,小傢伙站在巢裡似乎略顯擁擠。仔細一看,原來不只一隻,而是有兩隻炎炎夏日穿著羽絨衣的麻鷺幼幼。
隨著芒種與夏至過去,幼幼們逐漸褪下灰色羽絨外套,露出身上白色斑點,搖身變為亞成鳥,也開始扯著嗓門呼喚親鳥。白天偶爾發出「嘎-嘎-嘎-嘎」連續四聲鳴叫,猶如車子輪胎壓到寶特瓶的聲音;到了夜晚,啼叫頻率增加,叫聲變成「哇-哈-哈-哈-哈-哈」像極了戲劇裡奸臣的笑聲。
一場夏季午後雷陣雨來得措手不及,雷擊強風伴隨暴雨又猛又急,聽說這回是冷心低壓通過台灣上空。鳥鳥們依舊老僧入定,紋風不動待在巢裡。雖然擔心,但也只能轉念想著雨水能順便幫牠倆沖個澡。

大寶與二寶
夜晚就枕準備入眠。先生忽然說:「那兩隻鳥鳥有名字了!」
「什麽名字?」
「大寶和二寶。」
「為什麽叫大寶和二寶?」
「那不然叫大毛和二毛。」
「可牠們身上的毛都褪得差不多了啊!」
「不然叫奇奇和蒂蒂。」
「可那是花栗鼠的名字。」
我突然想到:「咦?這隻母鳥會不會是四年前在這個巢孵化的那隻?」
「那她叫老寶。」
「難聽死了!」我邊說邊笑歪。
「不然叫初代寶。」說完後自顧自地睡著……
喂~不對啊!為什麽要取名字啦?!
跳樹練習
隨著親鳥返巢餵食的時間拉長,大寶和二寶日復一日頻頻呼喊,卻總覺得飢餓難耐。牠們只得開始探索這個廣漠的世界,進行跳樹練習。雙寶先是跳到鳥巢旁同一株榕樹的枝幹,又挪到右邊的電線桿上。過了幾天,再跳到對街高聳筆直、葉繁枝茂的陰香樹上,兩隻有時一前一後佇立,有時一高一低對望。就這樣,雙寶越跳越遠,逐漸踏上自力更生,離鄉背井的鳥生旅程。
在陰香樹上停留了數日。一度跳到臥室外小葉欖仁的側枝上,似短暫與我們告別後,大寶和二寶繼續前往後方那片更遠的蓊鬱樹林跳去。那片放眼望去,中央長滿相思樹、錦屏藤、綠蘿、構樹、油桐、陰香、血桐,周邊則遍佈月桂、棕竹、桑椹、七里香、蒲公英、咸豐草、棕葉狗尾草、姑婆芋,還有許多不知名的植物。看似雜樹荒草叢生的大地卻生機盎然,裡頭住著蚯蚓、蜥蜴、蟑螂、青蛙、蝴蝶、蜻蜓、螳螂、蝸牛、螞蟻、松鼠、鼴鼠、白鼻心、龜殼花等多元住民。小暑前一日,已經看不到雙寶的身影了,只是偶爾會聽見密林裡傳來熟悉的啼聲。
聽聞今夏第一個颱風即將來襲。我途經樹林時低聲喊著:「大寶、二寶,お元気ですか?颱風要來了,你們要注意安全啊!」稍頃,林間深處竟回傳「阿-阿」兩聲。那真是世上最悅耳的聲音。我知道,你們已經結伴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