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圖/鍾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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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那那

滿心期待著這香氣飽滿、傳說中獻給天皇的聖果,吃起來不知會是何種美好滋味,然而在首次嘗鮮後卻只能含蓄的說味道好像有些奇怪,而且,很酸。客家俗諺說「山豬不吃糠」,吃野食的山豬沒有吃過米糠,無法理解米糠的美味,指不願嘗試新的食物,不懂吃。

「小百合,你們那裡有種阿那那嗎?」

「沒有耶,那是什麼?」

熟悉植物與食療的台南友人說「聽說以前是獻給日本天皇的水果,先寄一些種子給妳種種看,只有埔里有種,外面很少見,笠山應該可以種得起來。」於是,2013年,黃褐色的阿那那種子透過信鴿的傳遞來到笠山,落在母親的園子裡。

阿那那,又叫山刺(刺果)、番荔枝 (學名Annona montana Macf.) ,也有人稱它為阿娜娜、羅李亮果,原產於熱帶的中南美洲,是日治時期由日本人自南洋地區引進的實驗性經濟植物,雖然不是台灣原生果樹,卻在埔里落地生根,成了當地極具特色的水果。母親園子裡的阿那那,在種下之後的第五年開始結果,我們也才第一次見到這奇妙水果的面貌。類似心型的圓圓果實,如壘球般大小,果皮上有類似魚鱗狀排列的紋路,同時布滿一根根的軟刺。阿那那成熟時,果皮轉黃,站在果樹下就能聞到的淡雅清香,在切開瞬間轉為濃郁,那是一股彷彿混合了鳳梨、蘋果、百香果、菠羅蜜等不同水果的迷人香氣。

阿那那的果皮上有類似魚鱗狀排列的紋路,同時布滿一根根的軟刺(攝影/鍾舜文)
阿那那的果皮上有類似魚鱗狀排列的紋路,同時布滿一根根的軟刺(攝影/鍾舜文)

因為和釋迦是親戚,阿那那果實結構跟釋迦很像,有著客家人說的「一目一目」的黃色果肉包著種籽,需要邊吃邊吐籽。也因為它富含果膠,黏糊糊的滑溜質感,剛好可以代替安定乳化劑來製作冰淇淋,因而在埔里可以吃到阿那那製成的各式冰品。滿心期待著這香氣飽滿、傳說中獻給天皇的聖果,吃起來不知會是何種美好滋味,然而在首次嘗鮮後卻只能含蓄的說味道好像有些奇怪,而且,很酸。客家俗諺說「山豬不吃糠」,吃野食的山豬沒有吃過米糠,無法理解米糠的美味,指不願嘗試新的食物,不懂吃。即便查到的資料上都說阿那那是有抗癌功效的水果,但它的味道卻讓我們這些不懂吃好物的「山豬」敬謝不敏,只有母親當它是營養,多多少少硬吃了下去。母親曾切開來請來訪笠山的朋友們一道嘗嘗,朋友們吃了之後似乎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一桌子人只能互視而笑,後來那盤剩下的阿那那就只能淪為廚餘發酵使用。

在切開瞬間轉為濃郁,那是一股彷彿混合了鳳梨、蘋果、百香果、菠羅蜜等不同水果的迷人香氣(攝影/鍾舜文)

2014年,阿那那開始結果的第二年,樹上果實比起前一年多了很多。明明是好物,但是又對它沒有太大的好感,也不知該拿它怎麼辦,只有任懂吃的山鳥、松鼠享用在欉黃的果實或任它掉落,感覺好可惜,也好折福。於是認真找資料,嘗試學學埔里人的吃法,先將它全數去籽之後加入糖與蜂蜜冰鎮。果然,有學有差,嘗起來的味道從有點奇怪,轉變成了帶有特殊風味的酸甜好滋味。阿那那產季的夏天,在同季節的芒果、火龍果加持之下,口感層次更是直接升級,搖身變成色彩繽紛,既好看也好吃的夏日甜品。跟母親分享食用心得之後的幾天,母親說「我拿原本要加豆花的糖水來加,誒~很好食耶!已經吃掉兩顆了。」從此,我們懂得吃阿那那,不再是山豬了。

嘗試學學埔里人的吃法,先將它全數去籽之後加入糖與蜂蜜冰鎮(攝影/鍾舜文)
嘗試學學埔里人的吃法,先將它全數去籽之後加入糖與蜂蜜冰鎮(攝影/鍾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