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胡燕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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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時光 我的動物夥伴們

我彷彿在經營著農場而不是果園,也彷彿聽見園子裡的樹木們對我輕聲的笑著,看著我整日在園子裡追雞追狗追貓咪…一眾動物們在這一塊土地上相聚又散去,我有幸擁有一雙雙信任摯愛的眼睛,還有它們溫柔無比的叫喚與擁抱。

如果說,果樹與花草的陪伴是悠緩的弦樂,我聽著四季的風與雲雨,眼看盛夏的薄霧與綠葉,品嚐秋季燦爛金黃的收成與轉化,感受冬季的內斂與蕭瑟,而在那山間奔跑與嬉戲的動物們,必然是輕快的主旋律,像是琴鍵上帶著歡快與情感濃烈的高低起伏,而我在日日不重樣的時光波浪裡,靜靜地聆聽著,時而參與其中,享受牠們時時刻刻給于的,無止盡的愛。

幼時鮮明的記憶裡,是一隻溫柔的大狗陪著我長大,我會騎在它背上唱歌,將玩具放在它口中讓它品嘗味道,會趴在地上專注的看著它吃飯,喜歡躺在它的肚子上午睡,好奇地撥開它的巨大腳掌,數一數一共有多少個「手指頭」,在每一個惡夢驚醒的夜裡呼喚它的名字。現在想來,在勾勒人生藍圖的各個階段裡,畫面裡總會有一隻大狗,應該緣於兒時那一份記憶。

老大老狗蜜梨退休牧雞 黑白貓調皮搗蛋及高傲代言人

上山務農之後,家裡來來去去的也曾養過來自各個山頭的流浪狗,最終拿下江山的大狗,便是目前已退居幕後頤養天年的老狗—「蜜梨」,當初與它一起流浪來的一眾兄弟姐妹,唯獨它陪伴我們至今,如今已是第十四個年頭。

攝影/胡燕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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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梨」是我們在果園工作時的最佳夥伴,它會在每一株我們工作的樹下守候,待我們稍作休息時,它便精神振奮的倒入我們懷中撒嬌,也會在每一趟搬運車載貨往返途中為我們威風地開路,它曾經為我們驅趕圍攻的大群攔路野狗,也曾經學著我們的動作,將掉落在地上的梨子啣入果籃,目前,它退休之餘的最大嗜好是「牧雞」,每當我們將圈養的母雞放進果園野餐,老狗「蜜梨」會靜守在附近,趕雞回家的黃昏,「蜜梨」會熟練的追著貪吃的母雞,讓它們乖乖排隊回家。

我喜歡揉著它棕色耳朵上柔軟無比的絨毛,一邊取笑著它,已經是老爺爺的年紀了,聽到鞭炮爆炸的聲音依然會怕得躲在桌子底下,視力與聽力大不如前的它,會抬起頭深深的望著我的眼睛,回應我以無比的愛與信任。

攝影/胡燕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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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園第二元老是一隻黑白貓—「LuLu」,來到我們家已七年,一度在平地的家中擔任調皮搗蛋及高傲代言人,成年之後帶到山上生活,它仿效主人,野馬入林再也不願回到城市生活,整日在園子裡爬樹曬太陽下地掏老鼠窩,還曾經抓回大大小小各種鳥類回家彰顯戰功,而我則負責尖叫逃竄。

年事略長之後的「LuLu」轉眼化身為撒嬌天王,占據所有人的大腿為床,肚子餓時軟硬兼施的纏住人不放,吃飽之後回復高傲本性千喚不回。我喜歡看著它圓亮的眼睛,入睡時鑽進我臂彎的小小腦袋,以及它對我特有的叫喚聲—喵媽。

攝影/胡燕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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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名的「妒婦」三色貓「點點」,排行三把手

因為從小是流浪小小貓的關係,它對主人的熱愛與依戀最為濃烈,六年前的寒冬下雨天,我們在梨山路邊的卡車下救出了一對苦情姐妹花,「點點」與「橘子」,剛斷奶不久的兩個小不點,正好可以放在大衣口袋裡隨身攜帶,那一年的冬天,我的外套裡總是有貓咪,姐妹倆會沿著袖口鑽進我的肩膀上睡覺,睡飽 了再從領口鑽出來喵喵叫,長大之後的「橘子」一心嚮往戶外生活,漸漸的不愛回家了,「點點」則是越發的情深意濃,它會熱烈的投入我們的懷抱,並且張開雙臂環住我們的脖子,接著獻上熱吻,有時還會好心的幫我們「整理毛髮」,面對我家三個長髮女生,想當然是舔不順理還亂了。

「點點」還是有名的「妒婦」,家裡陸陸績績來了二、三隻小貓都遭到它無情的驅趕,唯有敬老尊賢對大佬LuLu忍讓有加,也算是LuLu上輩子有燒好香吧,並沒有被「妒婦」掃地出門。

攝影/胡燕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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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犬「布布」九隻小犬新手媽媽

最後一位成員是前年才加入我們的大型犬「布布」,是朋友贈送的台灣高山犬,成年之後體型巨大到嚇人,愛玩又貪吃的個性使得它屢屢闖禍,放出家門二次中毒,口吐白沫掙扎發抖的爬回家,幸好緊急灌鹽水及牛奶搶救回來,從此,它成為我唯一忍痛拴住的狗狗,直到今年,它成年之後個性比較穩重些,才漸漸地讓它在果園裡放風。

二週前「布布」剛晉升為狗媽媽。那一夜我與小女兒守在她身邊陪伴它生產,不知道狗狗生產會有中場休息時間的我們,從原本守著五隻小狗的喜悅,一路陪產到半夜,無法相信最後一共有九隻小狗的吃驚心情,簡直比狗媽媽還要心力交瘁,整個陪產過程交雜著驚喜焦急與慶幸。

目前九隻小狗狗像吹氣球一樣的成長中,更開心的是居然有老狗「蜜梨」的小孩,忠心守衛家園的「蜜梨」與天真愛玩的「布布」會結合出哪一種個性的孩子呢?我們期待著。

母雞生產大隊 罷工不蛋提早退休

最後要提一下去年接獲重責大任,不遠千里而來的母雞生產大隊,一直以來盤算著要養一批生蛋雞,夢想著每天有最新鮮的雞蛋吃。去年朋友家要養肉雞,從台東輾轉載了一批上山,我心想,都是母雞一樣是會下蛋的,於是,跟朋友買了十隻回來養著,好吃好喝的款待著一眾淑女們,千盼萬盼著終於開始下蛋了,去年的輝煌紀錄是一天能有六至八粒雞蛋,時常要拿去送人才不致於吃不完,頗有豐收的滿足感,今年開春之後,淑女生產大隊開始不定時罷工,雖然還不致於舉白布條遊行示威(我倒是希望她們可以對我丟一些雞蛋),但顯然她們已經識破,我每天假意關心實則偷蛋的舉動,全體一致通過,大家一起長期罷工,眼看雞蛋是吃不成了,一開始就不打算吃雞肉的我,又心甘情願的養著這一園子無憂無慮提早退休的母雞了。

這幾年孩子們長大下山就學與工作,朋友們時常關心我在山上是否會感到寂寞,殊不知我生活在一步一隻狗一眼一隻貓的世界裡,在電腦前打字時老狗就窩在腳邊,老貓則在大腿上打盹,偶爾,大狗「布布」闖進雞舍,還會真實演繹熱鬧非凡的「雞飛狗跳」。

攝影/胡燕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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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訪客絡繹於途 果園宛然變成農場

這些年果園意外的動物訪客也日漸增多,果園割草驚嚇百分百的各色蛇類、鼠類、青蛙與蟾蜍。春天啄花的綠繡眼,夏季黃昏歸巢的燕子輕巧的穿梭在身邊,冬季霸佔整株柿子樹的白頭翁大軍,四季在果樹上育雛的各種鳥類。不定時神出鬼沒的烏鴉,年年帶幼鳥盤旋在天上的大冠鳩,眼晴又黑又亮的土撥鼠、巨大的蛇蚯在下大雨之前鑽出土壤、颱風天落難的小松鼠以及讓人意外的食蛇龜蹤跡….我時而追補拯救掉落的幼鳥而遭成鳥破口大罵,時而緊急上網找尋養育受傷松鼠的資訊,時而摸不著頭緒的看著果園裡發現的烏龜發呆….每天排解狗狗們爭食的糾紛,一天二次為小母雞們切草料均衡飲食,為挑嘴的阿貓們換飼料換食譜配方,最近則忙著為剛生產完的狗狗作月子,小女兒則是忙著與狗媽媽換班,讓它放心去果園跑跑跳跳打個滾。

我彷彿在經營著農場而不是果園,也彷彿聽見園子裡的樹木們對我輕聲的笑著,看著我整日在園子裡追雞追狗追貓咪,天氣好時抱著老貓曬太陽,星光燦爛的冬夜裡,厚外套懷裡揣著老貓權充暖暖包,腳邊跟著一定要帶路的老狗,與我一同走進黑暗的冬夜裡,發著抖眺望一年裡最明徹的星空與銀河。

一眾動物們在這一塊土地上相聚又散去,我有幸擁有一雙雙信任摯愛的眼睛,還有它們溫柔無比的叫喚與擁抱,貓咪「點點」曾在我傷心落淚時擁抱及陪伴我,老狗「蜜梨」會在我下山之後返家的那一刻,站立起來開心撲向我,老貓「LuLu」每天晚上會等待我一同上樓休息,新成員「布布」年輕力壯負責守衛家園,而那一群小母雞非常團結,每天對著大群來分食玉米粒的麻雀叉腰叫罵,接著神氣十足的回過頭來看我。

是多少的緣份俱足才能相遇在同一片土地上,我在它們純粹的靈魂裡,單純的回到原本的自己,享受著無窮無盡悠悠然溫柔時光,深深地感謝,我的動物夥伴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