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簡單是將包好的粽子綁上繩子,慣用手操縱的繩子,另一隻手拿的粽子,綁上繩子時,盡力使每顆粽子有完美的腰身;為了呈現一顆顆、一串串的無暇造型,便使力的拉粽繩…
新冠肺炎在辛丑年「立夏」悄悄蔓延,這一次來得更兇猛,不到節氣「小滿」時,疫情便打亂了小島的日常,人們顯得腳步凌亂,停課、不聚眾、船班飛機取消,島上的戰地精神標語「同島一命」,在這波疫情中有了新註解,從「軍民一家」齊心協力抵抗外敵,變成了「同島一命」的對抗瘟疫。
逢端午依媽出巡 代包甜筒造型的小島鹼粽
端午節將至,正如《海街日記》電影中幸姐說的:「忙碌才能好好的活著」。小島上的婆婆媽媽,雖在疫情陰霾下也體認到,要忙碌才能好好的活著,紛紛在端節前夕包起了粽子,走在街上仍能聞到粽葉香及米香,有時從街口窺覷門前掛著一串串剛包好的粽子,心裡讚嘆著:小島上的鹼粽造型可真美!
鹼粽的材料是圓糯米,加上一些食用鹼,鹼放的多,糯米顏色呈更深的黃褐色。童年時,依媽在端午節前後,會包幾次粽子,這期間總是粽子當飯吃,小島上沒有粽葉,得來不易或是節約,每次總是小心翼翼的剝開粽葉,再將粽葉泡在裝水的大盆子裡,曬乾後留著下次包粽子時用。
小島鹼粽造型像是甜筒,比一般肉粽造型包法更難拿捏,依媽包粽子的技巧是島上有名的;每逢年年端午節,她便無償出場到處包粽子,包完親朋好友的,再到軍中部隊裡包;端午節那段時間,依媽老不在家,老家櫥櫃的釘鉤上,掛著無數串,每串十粒的鹼粽,不用熱直接吃,我們用一隻筷子插到粽子裡方便拿著,去除粽葉,鹼粽紮實、口感Q,沾著白糖吃,便是我們小孩的午餐及晚餐了。
粽子在滾鍋中從不破葉脫線,是依媽堅持的人生
依媽包粽子就像她做事一樣,總是要求百分百,總是全力以赴。
先在木門邊框上釘一個釘子,吊一條細繩,將兩片粽葉的頭對尾,尾對頭,再捲成圓筒狀,直立插入一隻筷子,然後舀米入粽葉筒裡,拿起筷子上下快速抽動,希望米粒可以更緊實,用雙手的拇指向下壓褶粽葉,再向左邊對折,剪去多餘的葉子;最不簡單是將包好的粽子綁上繩子,慣用手操縱的繩子,另一隻手拿的粽子,綁上繩子時,盡力使每顆粽子有完美的腰身;為了呈現一顆顆、一串串的無暇造型,便使力的拉粽繩,每一年依媽的右手尾指的第二節,總是被粽繩拉出了皮破出血,如此正襟危坐的粽子一串十顆,在滾鍋中從不破葉及脫線,這也是她堅持的人生,到現在過生活仍一刻也不鬆懈,輕鬆自在離得好遠,為此,我總不捨。
上星期接到叔的來電,電話中,叔說:「粽子包好了,嬸要拿去給妳!妳走一半路,嬸走一半的路喔!」我撐著傘一路往叔家的方向衝去,就怕嬸多走了我的一半路。
登上社區的台階,看到嬸手中提著袋子,從門內閃出,一向急的她,走起路來總是小跑步,從不見她悠閒散步,也不帶傘的她見到我,更急著說:「造型比較尖的粽子裡,多放了花生,是妳愛吃的!但熱量很高,妳一天只能吃一顆喔!」呼嚕說完所有她要說的,便催著我快回去。她轉身要往回走時,我瞥見嬸的側影,什麼時候?嬸的背駝了!
提著嬸包的鹼粽,走在小雨裡,想著嬸佝僂的身影,憶起在母親節那天,她叫著我小名說:「阿麗!你們這些孩子一定都要平安健康的,要送我跟叔最後一程呀!」我想嬸是被他們得病的寶貝孫給嚇壞了,對於倆老所受的苦,心裡不捨。
米香、粽葉飄香在瘟疫蔓延的時節,我們總是得要有些忙碌,才能好好過日子啊。不是嗎?電影《海潮日記》中幸姊跟久別的媽媽說,「釀完了梅酒,才會覺得!啊!夏天來了。」
而在小島吃了粽子,夏天就來了!
更期待的是吃完粽子,疫情就過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