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農發租台糖千頃土地 種香蕉外銷 改革領頭羊或民間最強競爭對手?

去年底,南部農業界傳聞,有不具名「大戶」要到台糖地上種香蕉,傳聞指向剛成立不久的「國家農業隊」台農發公司。

台農發董事長陳郁然證實,預計找1200公頃的台糖農地,其中八九成將投入種植香蕉,目標將面積設在1000公頃,希望盡快找到適種農地,招募人手到農場工作,但也不排除與既有農戶合作的可能性。

屏東香蕉研究所估計,外銷香蕉每公頃產量約在35─40公噸,1000公頃至少產出3萬5千公噸香蕉,目前國內香蕉總生產量約29萬公噸,若台農發順利租地開種,將一舉成為國內香蕉大戶,產出全國12%香蕉產量。

對此,高雄美濃農會總幹事鍾清輝表示「樂觀其成,但有疑慮。」若外銷需求沒那麼大,台農發所種的香蕉是否會流入國內市場?衝擊國內香蕉價格?

陳郁然表示,台農發當然是以衝外銷為主,但若國內香蕉產量不足、農糧署要求釋出香蕉調節國內市場時,台農發也會全力配合農糧署指令。農委會副主委陳吉仲表示,台農發承租台糖土地種香蕉絕對只供外銷之用,不會打擊國內香蕉市場。

外銷麻煩價格未必高 農友意願不高

近五年來,台灣香蕉生產量約在29萬公噸上下波動,僅有民國104年下滑至27萬公噸,但外銷量卻是節節敗退,外銷量一路從民國100年的1,2840公噸跌至民國104年的3,283公噸;外銷量確實逐年遞減,但這真代表農民外銷意願不高嗎?

「台灣香蕉外銷確實是以『一次性外銷』為主。」鍾清輝坦言,香蕉生產量夠才出口,若生產量不夠就不出口,「以貿易的角度來看,這樣一次性出口確實是不行的。」貿易必須穩定、持續,才可能拓展外銷通路。

蕉研所所長趙治平也表示,目前國內香蕉外銷主要卡在價格、產量、規格;蕉農考量國內銷價比國際銷價高,再加上外銷注重品質,有些香蕉稍微有點黑點,或者規格不符合,可能就會被打為不良品,種種因素加起來,導致蕉農契作外銷意願始終不高,反以內銷導向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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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蕉採收後品質管理是外銷重要考慮(攝影/蔡佳珊)

台農發租地自種香蕉 農民團體疑慮

為何台農發不直接向農民收購香蕉、或輔導國內現有種植導向外銷,反而要另起爐灶、自行生產?陳郁然表示,現在香蕉外銷最主要卡關的重點就是產量不夠、香蕉品質不符合外銷標準,因此台農發自然不能胡亂收購,而是必須調整外銷生產模式、提升台灣香蕉外銷品質,才是台農發的首要任務。

陳郁然強調,台農發的重點不是要賺很多錢,而是要讓整個產銷流暢。台灣目前產銷還有太多需要改善的地方,唯有改善生產環境、預冷設備、分級包裝,才有可能提升外銷品質。

台農發目前規劃,可能是先以薪水聘請農民到台糖土地耕種,將種出來的香蕉外銷,若有淨賺盈餘,就跟農民對半分紅,賺一百萬就跟農民平分五十萬,算是年終紅利;若是虧損,則虧損完全由台農發吸收。

陳郁然強調,台農發當然也願意跟農民收購香蕉拚外銷,但前提是,蕉農必須要按照台農發規劃的生產流程操作、生產安全無毒的農產品,台農發也會監督農民生產流程,確保品質符合外銷需求;且目前,該合作模式也將重點放在香蕉園規模5甲~10甲的農戶。

鍾清輝表示「樂觀其成,但有疑慮。」他說明,台灣香蕉生產量確實需要衝高才能外銷,但建議鼓勵現有農民承租休耕地來種香蕉,轉交給台農發外銷,而不是讓台農發自己找台糖地種香蕉外銷,「如此一來,不僅能夠避免復耕地搶種高麗菜等農作物、減少國內產銷失衡情況,還能夠穩定專門外銷的農產產量。」是比較實際、又不會傷害農民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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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蔡佳珊

萬一產量過多,是否回銷台灣?

撇開合作模式不談,未來香蕉流向也是一大疑慮,鍾清輝表示,若外銷需求沒那麼大,台農發所種的香蕉是否會流入國內市場?若這些香蕉不純粹做外銷,有可能會衝擊國內穩定的香蕉價格、影響專攻國內市場的蕉農。

鍾清輝的擔心其來有自。2006年台灣曾經爆發貿易商大規模向台糖租地種香蕉,根據農糧署數據,當時承租面積高達1,897公頃,全台香蕉種植面積較2005年增加15%;但到了日本,業者卻削價競爭,甚至互相中傷,外銷數量不增反減,導致2006年10月、2007年4月~7月香蕉供過於求、嚴重滯銷。

農委會隨即啟動農安機制,以1公斤5元價格收購高達9千多噸的香蕉,市價才漸趨平穩;台糖等相關單位也因此訂出香蕉種地承租上限500公頃,現更調降到400公頃,貿易商若欲承租土地,需檢附出口量實力才得以承租。

那麼台農發是否也受此承租規範約束?台糖綜合規劃組蘇姓員工表示,目前尚未談好要租多少地,但理論上仍要受制於承租上限,「也不是台農發要租多少就租多少。」

蘇姓員工也表示,考量台農發是新成立的公司,可能無法提出證據佐證出口實力,「因此台農發必須舉證拿到哪些通路、哪些訂單才能夠租地。」目前種蕉用地尚有300多公頃承租額度,至於台農發能承租多少?400公頃承租上限是否要受外銷策略而調整?仍須進一步與農委會、台農發洽談。

對此,陳吉仲強調,台農發承租台糖土地種香蕉絕對只供外銷之用,不會回流國內市場、衝擊國內蕉價,「總之,一定是外銷需求訂單綁生產面積。」以免錯估外銷需求、生產過剩、打擊國內香蕉市場的慘劇再度上演。

台糖租地獨厚台農發?陳郁然:國家土地可思考如何發展

而台糖種蕉土地承租上限是否有可能為了台農發而有所調整?陳吉仲首先澄清,「絕對不會獨厚台農發!」若真要調整,必須先考量整體台灣香蕉外銷策略方向,才能知道是否要調整承租上限。雖然農委會表態不會獨厚台農發,仍難免引起外界質疑。

出口日本的王姓香蕉貿易商表示,以外銷角度來看,台灣香蕉生產量真的不夠;然而,台農發為衝產量,積極與台糖洽談租地,雖然台農發說得好聽,不與民爭利,但一般貿易商想跟台糖租地,都還要看出口量有多少才能標多少地,台農發卻那麼輕易就能喊出要地千頃,怎麼會不搶地?

陳郁然表示,目前台農發將目標面積設在1000公頃,但這麼大面積的台糖農地不可能一次談成,現在正分成200公頃、200公頃談,走訪台東、屏東、中部縣市,希望盡快找到適種農地。

但陳郁然也說,現在台糖好的農地真的不那麼好找,好的地都已經先被搶走了;目前有在跟林務局、農委會、台糖等單位討論是否有可能釋出平地造林到期的用地,供農業使用,但還在談,「台糖土地也是國家土地,若有國家發展項目,應該可以思考如何運用。」

前紐西蘭Zespri奇異果公司全球行銷總裁陳郁然出任台農發公司董事長(攝影2F賴郁薇)
前紐西蘭Zespri奇異果公司全球行銷總裁陳郁然出任台農發公司董事長(攝影/賴郁薇)

蕉研所:樂見重量級操盤手進場

「外銷是個很好的方向,有台農發這樣的重量級操盤手算是個開始。」趙治平則表示,外銷需要從長計議,目前蕉農對於外銷有著許多成見而不願投入,或許先以台農發為起頭,建立一套好的運作模式,提高外銷能見度,能讓蕉農看到外銷契機、放下成見,進一步調整種植、採收模式,一起投入拚外銷。

「台農發要租那幾百公頃、一千公頃台糖農地種香蕉不是重點!重點是,要如何從這幾百公頃的示範生產地為起點,吸引國內廣大蕉農投入合作、生產符合外銷標準規格的香蕉。」陳吉仲表示,唯有台農發與蕉農合作生產符合外銷需求的香蕉,才能夠真正衝高能供外銷的香蕉產量、提高農民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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