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寫手

一起準備祭海(下)鴨子,以及用了勁量電池的Ina們

編按:本文接續上篇請看這裡),前情提要──接到都歷部落Siku姐的通知,部落要海祭,啊,又過了一年。我開車南下,到達位於台東成功鎮的都歷。上午,籌備海祭要給老人家的食物,和部落的婦女一起採海螺海貝,這動作叫Micekiw。做著和幾萬年的老祖宗一樣的動作—「採集」,像連結了生命記憶裏很重要的事物一般,有一種很單純的喜悅,會感動,會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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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海邊回到頭目工寮,已經差不多是中午的時間。

待在工寮的Faki(叔叔)和Ina(阿姨),早上已經處理了海祭要用的豬。東海岸依海的部落,傳統上幾乎都有海祭,但名稱各自不同,在都歷,海祭的名稱叫,「Pafafoy」,意思是把豬獻給海洋。

今天來協助海祭的大家,都是義務幫忙的。在之前,部落已經舉辦過三次籌備會,最後一次宣布分工,因此在準備日,大家都非常有效率的開始工作。

早上殺豬、採海貝、射魚,下午就開始料理、做餐具…幾乎沒有一刻停下來。

當然,做這些事都是「大家一起來」,這是我對阿美族部落印象深刻的地方,這種「一起一起」像融在血液裏一樣理所當然……我這個都市長大,環境裏崇尚個人主義的孩子,總是一再感到驚奇。

Ina拉著我來吃午餐,午餐有醃豬肉、蕗蕎、醃螃蟹…在地的部落食物,我不愛吃豬肉,但很愛吃螃蟹,這可是生螃蟹醃的呢,腦袋裏的知識和想吃的慾望打轉著,終於忍不住還是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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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吃東西的這個時刻,旁邊的Ina又開始忙起來,兩個簡單的爐灶,一個在已經煮明天祭海用的豬頭,另一個則開始要煮剛剛捉的章魚。Ina和 Faki開始討論起來,如何煮章魚,一位Faki說,不要放水喔,直接煮就好了,Siku姐也回應說,去年加了水,章魚怎麼煮都煮不熟。我這個都市孩子,只有眼睛大大的,哪知道章魚要怎麼煮,一向只有吃的份。果然不用水煮,章魚不斷地變色,並滲出水來,從軟趴趴的樣子,變成我們在卡通裏常看到的章魚立體模樣。

煮完章魚,又開始煮糯米,煮完糯米又去採了芋頭,Ina們像用了勁量電池。

旁邊還有位Ina開始捲喇叭菸(alakad),我一向覺得Ina抽菸捲菸超帥的,而且她們是從種植-採收-川燙-搓揉-包裝,都自己來。晚上我又問了Siku姐關於菸草的事,她說,以前少女可能十五歲結婚,就要請家人拿著特製的,約5公分半徑的菸草火把,通知部落的人有喜事。

(以藤編織而成,再裝填菸草的豪華火把。)

知道的人可能還會跟女孩子說,「妳那麼喜歡男人喔?」(那麼早結婚),少女就會害羞地躲起來。

我心裡想,這畫面好有「味道」,當時候應該聞到濃濃菸草味道,就想到有喜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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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a們仍然在準備料理,把海邊的螺貝川燙,把魚去鱗剖肚,因為是新鮮的魚,簡單的料理就會非常的好吃,她們還體貼的把螺貝的肉挑出來,方便老人家吃。男人們則開始削竹杯,做明天的餐具盛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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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忙啊忙的,竟然過了一個下午,簡單的吃了晚餐,大家才坐下來,歇了口氣。Siku姐拿了豬肝切割,用竹子串起來,這是明天同樣要祭海的材料。

溪裏頭的鴨子在旁邊徘徊,原來到了牠們回家的時間,我們則擋到牠們回家的路,讓牠們很猶豫要如何回家…因此大家趕緊拉開椅子,讓牠們有路回家。去年也是上演這樣一齣可愛的戲碼,頭目夫人下到溪裏頭,趕著牠們回鴨寮。

鴨子回了家,而我們也準備休息,迎接明天的海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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