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菊蘭民國45年出生在美濃東門樓橋畔,算一算,今年虛歲也就要60歲了,該也到了阿嬤的年紀,但是她依然每天一大早就得在「灶下」忙進忙出,老闆娘開玩笑說是勞碌命,但這也可以說是她一種默默大半輩子。
陳菊蘭說,從她的阿嬤開始就是美濃有名的製粄家族,她從小就在做「粄仔」的家族長大,各種粄仔都會做,最多的時候要做二三十種粄仔。
陳菊蘭從東門娘家嫁到大埤頭楊家也做了將近40個年頭,她的阿嬤傳下來到她手上第三代,回頭細數,她家族的製粄手藝,前前後後延續了近百年。
在美濃做粄沒有那麼容易,因為家家戶戶早先都是自己做粄,只是現在走入工商業社會,自己做粄的人少了,所以很多人會找她訂做。但是這個手藝千萬不能馬虎,因為大部分年長一輩的人對粄的口感跟味道還是很敏銳。一旦味道差了,客人嫌棄,馬上口碑受到影響。
這樣說起來,陳菊蘭對製粄的手藝還是有一份自信與驕傲。陳菊蘭跟夫婿楊宏福堅持,所有的食材餡料一定自己親自經手挑選訂購,而且堅持食材一定當天做當天備料處理,否則就會影響粄的口味。
筆者拜訪當天正當農曆「七月半」屆至,楊家上下動員起來製作紅粄、芋粄,芋粄的材料來自新威,由長期合作的農家供應,品質實在保證新鮮。
「粄」代表的飲食文化跟節慶是緊密扣連的,過年過節、祭祖拜拜都有相對應的粄。正月十五座新丁粄、過年的年糕、拜拜用的發粄(發糕)都有各自的意涵,更是馬虎不得。每當灶頭散發香氣,總讓孩子饞得垂涎三尺。
現在,由於社會變遷連帶飲食文化的改變,為了適應市場的改變,楊家製粄也推出新的產品—麻糬,也是迎合現代人的口味。老闆楊宏福一邊攪拌大鍋裏面的餡料一邊說道:現在大部分觀光業推出的產品,料還不夠實在,其實「在地人都吃得出來」,製粄最重要的是材料新鮮,絕對不能過夜。
從楊老闆篤定的眼神與口氣裡面,你可以感受到家傳製粄人的堅持。楊家賣粄賣麻糬,一定再三交代客戶,盡快趁新鮮吃完,絕對不能久放。
陳菊蘭說現在年輕人不喜歡吃太甜,所以經過不斷的試驗調整成分,這個過程中,兒子楊庚霖的意見扮演重要角色。
楊庚霖現年33歲,平常在楠梓從事消防設備行業,但是每逢節日他一定特別回到美濃幫忙,他跟阿嬤兩人手裡不停地忙活,一邊說「不回來幫忙不行、過節時量很大,家裡人手實在忙不過來。」
(三代人作粄,是這個家傳製粄家族的日常生活光景,或許也是傳統米食文化的溫度。)
家族三代人一起製粄,是楊庚霖的家族記憶,也是第四代對家庭的認同與責任感。他說這幾十年來,家族製粄的口味一直在微調,也一直在思考如何研發新的產品,像是最普遍的紅粄(紅龜)的口味就一直在改變,而「發粄」更是主力暢銷的產品。
在訪談過程中,零零散散有客戶上門購買取貨,一問之下,居然是遠從高雄、屏東專門慕名而來,驅車到美濃只為到楊家買粄,這些老主顧說「沒辦法,他們家的粄實在好吃!」。由於家傳的品質保證,楊家製粄家傳好手藝一傳十、十傳百,類似這樣的饕客專門尋訪而來,成為寧靜客庄一處品嘗飲食文化的人文風景。
楊家製粄位置座落於廣興地區東北角大埤頭聚落,是一條通往鍾理和紀念館的靜僻小路,山水景緻宜人,適合步行或自行車悠遊,下次來到美濃,別忘了來到理和小徑探訪楊家製粄。
鍾理和紀念館的執行董事鍾鐵鈞則回憶兒時生活時提到”粄”的樂趣與家庭回憶:
每當下雨不能忙田事時,就是我們有「好料」吃且可在玩伴間炫耀時,不論是客家美食的米箕粄、碗仔粄、臭風粄、發粄…母親都親手做。母親常說:「這是窮人家的點心,好食又可省米及菜」。的確,母親做的點心是出名的,不僅讓吃膩飯食的我們換口味,做點心的時候更凝聚了親情,並由分享而慢慢改善了與鄰居間的鄉情…
—取自鍾鐵鈞〈鍾理和少不了的女性〉
很感謝有如此用心的楊家為鄉親鎮民做出這樣口的傳統手工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