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寫手

一起吃一輩子的飯

時鐘走得很急,秒鐘彷彿快要跳出來似的。再過半個小時新郎就要出發去迎娶,襯衫和西褲還掛在衣架上,領帶像一條垂死的小蛇被丟在一旁,悠悠哉哉的新郎還一身破T-shirt,跟著我們圍著長桌包裝他今晚要送出去的結婚小禮物─囍米。

柏宏開始種稻以來,他身邊的朋友像跑接力賽一個接著一個走上紅毯。身為他們的好友,他衷心的祝福他們跨入人生的下一個階段,然而參加數場制式的婚禮後,我和他對於包出去的紅包大多捐獻給喜宴廠商感到無奈。光輝的民國一百年成就了16萬對以上的佳偶,也讓就適婚年齡的我們被紅色炸彈炸得體無完膚。

老實說我沒那麼喜歡龍蝦,對鮑魚、排翅和烏參更是敬謝不敏。通常喜宴吃到中場,新人就會帶著酒水來行蜻蜓點水的敬酒儀式。這敬酒的過程通常是新人最接近賓客的三十秒鐘,而這三十秒鐘新人需要對一桌十人次的親友表達謝意,所以平均每人分配到的時間是三秒。這三秒除了一聲恭喜,還有一瞬間的眼神交會,大抵就這樣過去了。婚宴結束後,除了滿腹的湯湯水水,究竟還剩下什麼?

開始務農之後,米成為柏宏生活的一部分,後來也變成最好的結婚謝禮,我們不再包紅包,開始用大自然的餽贈獻上祝福。樸實無華的米粒,滋味再單純也不過,然而這樣簡單的味道卻可以吃上一輩子。

我們喜歡到新人家包裝囍米,一邊包禮物一邊跟準新人聊天,有時候新人有空也會下海一起包裝,這種感覺很好,因為這份禮物是從「家」裡出去的,用雙手誠心誠意作出來的。捧著前幾天才碾好新鮮的米,一顆顆在燈光下閃耀著瑩白的色澤,飽滿又結實,裝成一袋一袋堆疊在牆邊,每次看到這個景象,深信這個家一定會豐滿又富足。

終於在最後一刻,新郎換上他的西裝,把囍米裝上禮車,前去迎娶他美麗的新娘。而不太稱頭的伴郎柏宏,也終於在最後一刻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