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米颱風0730》雲林掃到颱風尾,災損近八億,全國最慘,重創台灣葉菜大本營

凱米颱風出海五天,農業災損數字仍不斷攀升,截自今(30)日上午 11 點,全台農損金額共 28 億 2,911 萬元,其中雲林縣高居受害榜首,目前已超過 7 億 7 千萬元。雲林是台灣葉菜供應大本營,不幸「掃到颱風尾」,西螺、二崙葉菜應聲倒地。

「大家都在搶菜,產地壓力也很大」,雲林縣新社果菜生產合作社執行長李慶國表示,市場愈恐慌就愈缺菜、缺口就愈難彌平,他呼籲消費者,儘量多消費國產根莖類蔬菜,並給產地一個月的恢復期,新鮮蔬菜就會補好補滿。

農民林明憲面對大量受損的葉菜(攝影/楊語芸)

西南氣流帶來驚人雨量,過兩天會更缺菜

往年颱風過後雖然也會帶來西南氣流,但鮮少出現西南氣流連下三天豪雨的紀錄,正暘農產經營人黃志漢受訪時坦言:「這次很多菜農都輕忽了。」本以為只是一般的颱風,因此沒有多採收,很多合作社的冰庫空蕩蕩,誰能料到西南氣流帶來那麼大的雨量,西螺的菜田幾乎都變成水田、葉菜全數滅頂,農民的心都在淌血。

黃志漢並預言,「過兩天會更慘!」風災後的高溫日曬把原本一息尚存的葉菜直接打趴,更可能出現葉緣「臭火焦」的情況,恐怕只能直接耕鋤,缺菜會更嚴重。現在得等土壤再乾一點才能下苗、復耕,最快也要 25 至 35 天才能正常供應。

泡水葉菜再曬太陽,會加速陣亡的速度。(攝影/楊語芸)

泡水後葉菜根莖受損,可能「一覺不醒」

雲林二崙菜農李銘宗指出,他有兩公頃菜園分種四種葉菜,有不同的採收進度,颱風前能採收的勉強都採收了,還未成熟的蔬菜搶收也沒有用。「本來以為中央山脈應該擋得住颱風」,凱米登陸時他心裡覺得「還好」,沒想到 24 日下午 3 點開始下暴雨,排水不及就積水,未採收的葉菜全部泡水。

李銘宗也表示,泡水讓葉菜根莖受損,日曬後就會「睡午覺」,指高溫造成的蔫蔫 (lian-lian),只是午覺醒來狀況也不會好,更可能「一覺不醒」。他說自己還在觀察剩下的葉菜,有可能得全部耕鋤。「這口飯老天爺不給我們吃,這是農民的無奈。」

李銘宗用手比出菜田淹水的高度。(攝影/楊語芸)

農民:不要認為颱風後我們會賺錢

每每遇到颱風菜價上揚,都會有消費者質疑「農民賺太多」,黃志漢舉例,一分地若能收成一千公斤,一公斤賣 25 元;現在只能收成一百公斤,就算一公斤賣 200 元,農民還是賠錢。更何況淹水後的蔬菜處理成本變高,要丟掉更多外葉,耗費更多人力,損失根本無處討。

詢問李銘宗這次的災損金額,他苦笑說「不要算啦,算了心就淌血!」他提到現在農業成本愈來愈高,菜籽、肥料、農藥、人工都在漲價,夏天高溫下田異常辛苦,經營農業不容易,希望在都會區吹冷氣的消費者不要再認為「農民賺很多」。

從消費者變生產者,體會農民的辛勞

林佳蓉曾是在都會區吹冷氣罵農民賺很多的消費者,幾年前跟著先生返鄉務農,從消費者變成生產者,終於體會到農民的辛勞。她提到颱風天搶收蔬菜,全身泥濘、狼狽不堪,雨鞋陷進爛泥根本拔不起來;若不冒雨採收,損失會更大,「做得讓人好絕望」。

「現在菜價高就罵農民牟取暴利,那一斤 3 元、5 元的時候,有關心我們賺得太少嗎?」林佳蓉表示,農民都很認真,但並不是肯做就有賺,他和先生在台北工作時,每個月薪水合計超過十萬元,現在卻常常只有三萬元,「連基本薪資都沒有」。

她異想天開表示,希望消費者都來種菜試試看,知道農民的辛勞才會珍惜颱風後吃到的葉菜。

林佳蓉從消費者變成生產者,才知道農民的辛苦。(攝影/楊語芸)

天災救助不合理,網室待補等無工

程麗娟的六分菜地也是損失慘重,但讓她滿腹委屈的是政府的天災救助。她說網室經強風拉扯、嚴重破裂,農民需要整個網室重新安裝,不過若某部分的網還有「一絲絲」連著,該處的面積就不能計入救助範圍,「明明整張網都不能用,卻不能全網室都救助,這樣計算太不合理」。

她另外補充,勘災人員動作太慢,農民為了等他們勘災什麼事都不能作,曾經有農民提前耕鋤、種下新苗,沒想到勘災人員竟認定該處「未受災」,荒謬情事讓農民欲哭無淚。

許金燕的網室被凱米開了好幾個天窗,不過她無瑕去思考救助的問題,只想趕快將網室復原好重新開工。遺憾的是,現在全雲林都在搶網室工人,「有時候幾個月都排不到」,讓她非常煩惱。

程麗娟(左)與許金燕站在開天窗的網室下。(攝影/楊語芸)

瓠瓜未及收成全泡水,葉菜都在「睡午覺」

幾個月前種下的瓠瓜才剛開始採收,就碰到凱米颱風來攪局,李俊擇看著滿園泡水、發霉的瓠瓜無奈表示,「本來可以慢慢採收兩個月,現在大的小的全部都沒了!」

颱風前天氣炎熱,葉菜產量減少,瓜蔬價格看漲,颱風後一件(20 公斤)更可能破千元,菜金卻進不了他的口袋。就算要重新開始,也得要有菜苗,颱風後搶苗嚴重,他也不知道何時能再綠滿菜園。

林明憲的青江菜也都「睡午覺」,他還在觀察有沒有採收的必要,「如果狀況不好,採收工錢都划不來」。他前年返鄉務農,近年的農業大災害,林家都沒能避開,但父子倆還是懃懃懇懇,彎腰流汗供應新鮮蔬菜,仍未放棄。

李俊擇的瓠瓜全軍覆沒,要重來又擔心沒有菜苗。(攝影/楊語芸)

颱風夜農民夜未眠,抽水無處排

雲林縣新社果菜生產合作社理事主席李慶宗表示,合作社契作菜農的收成皆有排程,每天都有該採的進度,颱風前就算要搶收,也只能多收兩、三天,而且未達到用藥安全期的蔬菜也不能採,「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水淹菜園!」

李慶宗指出,凱米是「十年一遇」的颱風,從接觸宜蘭陸地起算,到後來的西南氣流,連下了30 幾個小時的豪大雨。 24 日農民幾乎整夜沒睡,因為不同地區輪流停電,大家把抽水機搬來搬去幫忙抽水,直到快天亮才放棄,「因為到處汪洋一片,抽水也無處可以排」。

李慶宗補充,早上有一位八厘地的菜農在收菜,平日半天可以採收 6、700 公斤,但他從早上 8 點採收到下午 3 點只採了 100 公斤,因為耗損多、需要花時間挑揀,「成本都划不來」。

李慶宗身後菜籃裡裝的全是報廢的爛葉。(攝影/楊語芸)

消費者請勿搶菜,產地一個月會恢復供應

合作社執行長李慶國則呼籲消費者,儘量多消費根莖類蔬菜,「大家都在搶菜,產地壓力也很大」,而且愈是恐慌就愈是缺菜、缺口就愈難彌平。

消費者一直搶葉菜,超市採購每天電話連環 call,讓他覺得「無助、無奈、無語」。長年下來他觀察到,許多消費者「平常不吃菜,颱風卻非要吃到菜」,缺什麼就要搶什麼的心態很奇怪。

他們努力天天供應新鮮蔬菜,消費者只要適度搭配根莖類就能渡過這段空窗期。他也提到,請給產地一個月的恢復期,新鮮蔬菜就會補好補滿。

雨後葉菜污爛嚴重,揀菜耗費時間與人力。(攝影/楊語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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