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安醜聞!蛋品大廠瑞牧,以腐爛過期蛋作液蛋銷全台,標榜高規格產銷履歷,屢次出事

國內第二大蛋品公司─瑞牧食品,驚傳將發黑、腐爛的過期進口蛋,交給下游廠商製成「液蛋」,銷售全台,不法所得高達數千萬元,遭桃園地檢署起訴。

標榜產銷履歷、高規格洗選的瑞牧食品,於 2019 年就曾因洗選場所不合格,遭取消產銷履歷,但蛋品依然銷售全台各大通路,全聯亦是通路之一。

本次出事蛋品雖為過期進口蛋,但瑞牧食品接連爆出食安問題,卻依然打著產銷履歷、高規格洗選等官宣銷售蛋品,農業部表示,尊重起訴結果,但目前不會撤下瑞牧食品的產銷履歷。

瑞牧食品出品的雞蛋,目前仍於通路上架。(攝影/孫維揚)

檢方調查進口蛋混充,意外揪出瑞牧黑心液蛋

桃園地檢署(以下簡稱「桃檢」)襄閱主任檢察官黃榮德說明,去(2023)年農業部委託中央畜產會進口巴西、泰國等進口蛋,桃園的仲毅農產疑似在去年 9 月使用進口蛋混合國產蛋,加工製作成「未殺菌液蛋」產品。

但該產品卻「虛偽標示」原產國僅有台灣,且有效日期超過原進口蛋效期,販售給下游食品業者。桃檢接獲消息後,組成專案團隊與桃園市衛生局稽查、偵辦仲毅。

桃園市衛生局食品管理暨檢驗科科長薛惠文說明,去年衛生局看見知名通路出現進口雞蛋洗選後展延效期的爭議,自主稽查桃園市有使用進口蛋的公司。在調查仲毅時發現液蛋偽標、使用過期進口蛋,就立即告知桃檢,「幸好桃檢迅速偵辦」。

桃檢循線追查,另外發現,瑞牧食品囤積過期蛋,並將已發黑、腐爛的過期蛋交給仲毅農產、新英蛋品科技兩家廠商,製成液蛋,再由兩家公司以瑞牧名義銷售液蛋,或將液蛋交回給瑞牧食品,供應給下游烘焙與餐飲業者。

桃園衛生局稽查現場(圖片提供/桃園市衛生局)

桃檢:瑞牧行為惡劣「應從重量刑」

雖不得公開受害業者名單,但黃榮德透露,「超過數十家食品業者受害」在不知情下買到過期、混充國產的液蛋,而這些液蛋製作成食品後,被無數大眾吃下肚。根據桃檢估計,瑞牧、仲毅、新英蛋因液蛋的不法所得分別超過 4003 萬元、111 萬元與 177 萬元,明顯是為了私利,傷害消費者食安。

桃檢已經對瑞牧、仲毅、新英蛋的公司負責人、經理等四位高層官員聲請羈押獲准,並在近日偵結,對三家公司、共十人提出公訴。黃榮德強調,被告將由桃園地方法院判決罪行,但三家公司漠視信譽與消費者信任,販售過期、劣質液蛋,罔顧食安,「希望法院從重量刑,(被告)獲得懲罰!」

得知桃檢提起公訴,薛惠文相當佩服、感謝檢方確實稽查,揭露三家公司不法行為。薛惠文表示,「食安原料把關很重要」,瑞牧等公司提供明顯有問題的液蛋,對末端餐飲業者、消費者相當不公平,也會降低市售食品品質與安全性。

宣稱多項認證卻賣過期液蛋,瑞牧不願回應

瑞牧食品為國內第二大蛋品公司,前身為「牧大畜牧場」,2016 年由卜蜂企業入主,成為卜蜂關係企業。對外宣稱有高規格洗選中心,官網並揭露蛋品每年的 SGS、中央畜產會檢驗、產銷履歷認證等,塑造品牌食安無虞,包含全聯、王品等皆為其客戶。

然而 2019 年,瑞牧食品被發現在不合法的洗選場進行加工洗選,有環境安全疑慮,當年即被停止產銷履歷標示。事過境遷後,蛋品重新銷售全台。此次更由總經理下令,將過期發黑蛋品交由下游廠商製作黑心液蛋,獲得龐大不法所得。

雖桃檢辦案團隊稽查的項目多為過期的進口蛋,但瑞牧並未因檢方蒐集證據、提出公訴後,撤下蛋品產銷履歷等證明,也沒有發出任何公開聲明、道歉啟示。若無留意桃檢起訴訊息,消費者購買瑞牧相關蛋品時,難以得知資訊。

記者致電瑞牧公司,公關表示「長官外出」,無法回應桃檢起訴聲明與記者疑問,針對目前銷售、認證資訊揭露等,將不會做出任何改變。

瑞牧食品除自家品牌外,也為其他品牌進行洗選工作。(攝影/孫維揚)

卜蜂集團:此為無妄之災

對於桃園地檢署的起訴,卜蜂集團董事長鄭武樾回應,台灣將雞蛋視為食品,並針對生鮮雞蛋訂定保存時間,但事實上,雞蛋在保存條件得當的狀態下,即便存放時間超過幾天,品質仍無虞。

鄭武樾以巴西進口雞蛋為例,即便坐船一個月才抵達台灣,許多雞蛋品質依然沒問題。但進口雞蛋被污名化後,屢屢被針對,他並評論:「這是無妄之災,多少有點政治因素。」

違法公司繼續賣蛋?農業部與畜產會回應消極

瑞牧等三家公司被桃檢起訴,不僅顯示去年進口蛋與液蛋管理有重大疏漏,也損害台灣對蛋品、液蛋的信任。不過現在走進超市,架上仍可見到來自瑞牧的雞蛋。身為主管機關的農業部與中央畜產會,能否先要求三家公司提出改進措施,甚至暫時下架所有的蛋品?

農業部畜牧司司長李宜謙回應,畜牧司尚不瞭解桃檢起訴的內容與詳情,雖會尊重偵辦結果,但也強調目前仍要經過司法判決,農業部不便表示意見。唯有起訴液蛋涉及到產銷履歷的蛋品,或後續法院判決被告有罪,農業部才會討論如何對業者更嚴厲的管制。換言之,畜牧司目前不會管制瑞牧等公司的蛋品產銷,也不會撤下蛋品的產銷履歷。

中央畜產會代理執行長程俊龍表示,瑞牧申請產銷履歷認證的蛋品唯有殼蛋,不包含液蛋,而桃檢主要針對進口蛋與液蛋提出公訴,除非經判決,確認三家公司申請產銷履歷的蛋品有食安疑慮,「目前無權先撤下(有殼蛋)產銷履歷」。

然而瑞牧食品接連出包,中央畜產會是否將進一步檢討、改進蛋品的管理?程俊龍說明,農業部與中央畜產會僅主掌農產品產銷履歷,至於食品來源國、效期標示等,主要由衛生單位負責管理。

程俊龍認為,若瑞牧等蛋品公司有違法事實,可依《食安法》等受到嚴厲懲處,「就會付出代價了」。但對於是否從產銷層面更進一步蛋品食安,他不願回應。

瑞牧食品官網至今仍掛著高品質等宣傳字樣(截圖自瑞牧官網)

全聯:門市販售瑞牧帶殼蛋,目前不會調整

全國最大連鎖超市全聯福利中心為瑞牧食品的超市通路之一,對於桃園地檢署的起訴,全聯表示,門市販售以帶殼蛋為主,商品皆嚴格執行定期抽驗機制,為消費者食安把關。因目前尚未接獲接獲廠商或衛生單位相關通知,所以暫無調整。換言之,全聯超市仍會持續販售瑞牧食品的帶殼雞蛋。

糕餅公會:該案發生於2023年,消費者可安心

本案牽涉其中的糕餅業者相當無辜,中華民國糕餅商業同業公會全國聯合會周子良表示,瑞牧食品的主力商品為帶殼生鮮雞蛋,主要出貨給連鎖超市、量販等通路。連鎖超市、量販要求貨架上賣不完的「過期雞蛋」,必須由瑞牧食品收回,但這些雞蛋的流向不得而知,若處理不當,便可能導致部分業者受害。

距離今 (2024) 年中秋節還有 13 天,周子良強調,糕餅業對於蛋品非常挑剔,過期雞蛋做成的蛋液難以打發,不新鮮、有味道的雞蛋或蛋液,做成糕餅也不好吃。且該案發生時間為 2023 年,「與今年無關」,今年中秋最熱銷的蛋黃酥內餡是使用鴨蛋,外皮塗抹的蛋液、其他使用蛋液製作的月餅都安全無虞,「請國人放心吃蛋黃酥和月餅」。

蛋品同業:進口蛋調度為禍首,日後盼勿干預

桃園地檢署追查到「瑞牧食品」,蛋商們有些詫異。台北市蛋商同業公會理事長林天來表示,即便是交易量不大的小蛋商在菜市場賣蛋,客人買回家發現不新鮮、蛋黃散開,隔天就會前來理論、客訴;規模較大的公司以瑕疵、裂殼、尺寸太大的雞蛋製作液蛋,品管應更嚴謹,發黑、發霉的都應挑出、剔除,「實在不認同他們(指涉案業者)作法」。

另有兩位不願具名的北部蛋商認為,多數蛋商都是家族經營,經營歷史往往長達數十年,瑞牧食品在業界是「後輩」,過往也沒聽聞太多負評,此次出包是「非戰之罪」。

北部蛋商 K 先生指出,前三年國內嚴重缺蛋,全國吵得沸沸揚揚,成為政治攻防話題,農業部為滿足國人需求而向國外進口。但農業部並不像蛋商深諳市況,因此進口量過多,而後進口蛋做液蛋又因期限標示問題,遭在野黨八縣市封殺,使國人對雞蛋觀感不佳,拖累了所有雞蛋的買氣。直至今日,國內雞蛋買氣依然低迷。

北部蛋商 W 先生則透露,嚴重滯銷的進口蛋最後多拿去餵豬、堆肥,甚至倒掉,原本響應政策、幫忙進口的蛋商被判刑、吞下鉅額罰款,「真的很倒霉」。問題源頭是農業部主導的進口政策,卻只有靠雞蛋維生的蛋農、蛋商在承受國人憤怒,「雞蛋價格該跌自然會跌,該漲就漲,漲到一定程度就會有人進口,希望日後政府不要再過度干預!」

過期蛋品被任意棄置。(攝影/林怡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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