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漫爛

移居鄉間的第一個春季，大地給了我們家很美好的體驗與感受；在孩子連續幾天吵著要吃冰下，翻翻農民曆，這才發現春已悄然離去，立夏幾天前早就來到。

這個春季，在宜蘭倆佰甲夥伴們的幫助下，我們種了稻、也栽了菜，雖然還是新手，無法在文章上發表很學術的報告，更無法提出甚麼數據或佐證，但心之歸依就是所依，我們用自己的步調，朝友善小農的路慢慢走下去。

因承租的太晚，田地也不夠大，所以水田內的一切工作，都必須仰賴手工實作，但對新手如我們來說，卻是最好的學習；從插秧、補秧、撿福壽螺、除草、觀看水位、挖渠等等，全部親身彎腰去處理，有經驗的友善農夫開玩笑說過，除了看天吃飯，這完全是一件『靠腰』的工作…..。

而我們也從來沒想過，會有這樣的機會，手來腳來一同接觸土地的溫度，但等直起腰來，觸目而見的景致，伴隨疼痛痠軟的腰部，卻混合成了某種奇異、類似洗禮般的感受。

就某種程度上，我們或許是一對細胞潛藏浪漫的父母，但既然爸爸都決定從農，過著半農半X(家庭主夫)的生活，那麼孩子們對土地的情感，從小開始接觸與培養，便是一件再自然也不過的事情；因此，七歲的老大課餘開始跟著爸爸水田菜田跑，而剛滿一歲，身為老二的妹妹，則在每天有限的時間裡，被爸爸背著下田。

爸爸對女兒的寵溺，完全發揮在腰部跟背部上，之前在臺中，遇到一個太好的褓母，思考邏輯有時候很怪的爸爸，堅持莫非定律，覺得這樣的褓母不可能再遇到第二次，於是就這樣把孩子揹在背後下田；愛農事愛孩子的爸爸，就此對自己的體力跟腰力，做了最極限的挑戰。

胖呼呼的鳳梨妹妹沒甚麼反抗，被爸爸背著這樣下田，接受的非常理所當然；隨著爸爸彎腰起身、手握鋤頭起落律動，常常就這麼伏著睡著，在田野間，這樣緊貼著父親的睡眠時間，大約一小時到一小時半，醒了後解下揹巾，鳳梨妹妹的衣服跟褲子往往濕了大片，這不是尿濕，而是被父親大滴汗小顆汗給浸溼的；肩負十公斤多的孩子，一個多小時的田間操作，照爸爸的講法，自從NNNN年前退伍後，就沒這麼累過，也因此爸爸原本的滿身排骨，在這個春季也練出了好幾塊里肌。

在田裡，我們讓老大自己去接觸土地給予的一切，男孩子沒定性，常嘴上嚷著要幫忙插秧或撿福壽螺，最後還是去做自己喜歡的事，但也沒關係，田野是孩子們最棒的遊戲場跟生命教育中心，在手工整地跟撿福壽螺的時候，老大發現好多俗稱『田刀』的貝類，聽老人說，這是小時候農家孩子的點心，可以食用，但咬起來就像橡皮筋的味道，更像橡皮筋的口感，最後根本沒人要吃，因對田地無害，也就讓他們與作物共生。

而菜田的生態更豐富，以往在城市，草多的地方還勉強可見蚱蜢，但黑黑亮亮的蟋蟀就沒見過；不知道是不是男孩子對昆蟲天生的喜愛，老大每每在田間，都玩的喊不回家，玩雖玩，但在教導下，孩子已經可以非常準確的拿捏力道，讓這些田裡的小住民，不受傷害的再回土裡，就連草叢裡發現不知道是哪種鳥類的窩，及窩裡的蛋，在爸爸的告誡下，孩子也知道不可以因為好奇而近距離去打擾。